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解放后,镇政府在那个地方,给那些被国军打死的八路军,立了块碑,还圈起一个大院套,修得像个庙,就是三台子那,坐通勤火车就能看到。   那场仗,新六军也死了不少人,当官的张罗着买棺材埋他们,国军真是有钱啊,净买好棺材,那木头才厚实呐。有受重伤的看看不行了,就放在院子里等着慢慢死去,轻伤的放在屋子里。   伤兵痛得叫爹喊娘的,听了真让人难受,谁家没有儿女,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女打成这个样子,谁能受得了。   有的伤兵喊着向我要水喝,可是,当官的不让我给他喝,说受枪伤喝水立马就完蛋。伤兵渴呀,渴急了就指着我骂:" 操你妈的,老百姓呀,我们在前线给你们卖命,你们连口水都不给喝,太没良心啦。" 唉,没吵吵多长时间,他就死啦。" " 那,他们最后怎么没打过八路军呢?" 我希望奶奶能给我解答这个问题。   " 那谁知道,可能就是该着呗,老天爷安排的,什么都得是命!" 这就是奶奶给我的答复,奶奶最信命,有个什么大事情的,必须找瞎子掐算掐算。   " 那,他们后来哪去啦?" 我继续问道。   " 走啦,谁知道哪去啦!有的让八路逮住了,双手背在后面绑着。八路把他们关在咱家里,派兵看着,他们渴了,八路就叫我给他们送碗水送过去,我一进屋,看到他们这可怜相,就悄悄地问他们:" 你们这是怎么搞啊,有那么好的家伙什,咋还没打过土八路呐?" 那些被绑着的军官,听我这么一说,脸羞得通红通红的:" 唉,大嫂子,什么也别说啦,全完啦,全完啦。" 有一个还呜呜地哭起来,还有的军官问我,向我打听他们的太太哪去啦,我说:" 我也不知道哪去啦,谁敢问哪,我就看见她们都被装上一辆大卡车,拉走啦!" 一个挺胖的军官说:" 完喽,共产党都得把她们送到抚顺配给挖煤的,挖煤的没人给媳妇,八路为了让他们多挖煤,就奖励他们女人做媳妇。"" "真的么?" 我瞪着眼睛问奶奶道,奶奶摇摇头:" 不知道,奶奶也不清楚,大家伙都这么轰轰,我看八路不能干这事吧!管咋的,都是正经军头哇!" " 妈," 始终默默听奶奶和爷爷讲述的三叔插言道:" 可是,解放后,窑子娘们可真的送到抚顺,分配给挖煤的啦,""唉,那天早晨,把国军军官拉走以后," 提及国军的惨败,爷爷很是懊丧:" 国军败了,八路就开过来了,那人,我的天啊,真是大鼻子他爹——老鼻子啦!   在咱们家门前这条马路上,整整一天也没过完,你说说,这是哪来的那么多人啊,我真不明白,活了半辈子啦,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队伍,没头没尾啊,一个个连跑带颠的,有的跑得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有个当兵的,口渴了,就进屋向我要水喝,我就向他打听,问他是从哪来的,他告诉我:从锦州那过来的,他端起一舀子凉水咕噜咕噜就往肚子里灌。我一看,这怎么行啊,跑得这么急,再喝大凉水,能受得了吗。我和你奶奶就抱来柴禾烧了一大锅开水,谁进来就给谁喝。那天,我和你奶奶整整烧了三缸水。   还有一个小兵拿着一块布求你奶奶给他补袜子,他告诉我,这块布是在锦州大街上拣的。" 老乡,你可没看着哇,那大街上扔得什么东西都有,商店里早没人啦,好东西就在那摆着,没人管。可是,上级命令我们什么也不许拿,不许往下哈腰,谁哈腰拣东西就地枪决,这块布是我从一家窗台上拣的,不用哈腰啊!   "" "奶奶,国军和八路,哪个好啊?" 我继续郑重地问奶奶道,在我所阅读过的文艺作品中,以及观看过的电影里,对国军贬损到了极致,而八军则抬高到了神话般的位置,我希望从爷爷和奶奶的口中,给国军和八路重新定位:" 爷爷,国军和八路,谁好啊?" " 这,怎么说呢," 奶奶着实有些为难,她摊了摊手:" 八路,你爷爷就是看不上他们,说他们没正形,穿的衣裳你分不出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当官的不像当官的,当兵的不像当兵的。你看看现在吧,嗯?什么也不让你干!大伙都得守在生产队里,一天到晚净干没用的,让你种大葱就不能栽萝卜。   还把城里的念书人弄到农村来种地,他们会干啥呀?只能帮倒忙。土豆子没有到时候就全扒出来啦,结果都烂了,纯粹是一群败家仔。" " 哼," 爷爷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就是看不上八路,怎么的,没正形,八路一来,就分地主的东西,还分他们的地。大孙子啊,地主也不容易,人家那可是几辈子攒下来的啊,说分就给分啦!   八路一来,咱们柳壕那些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最愿意往八路跟前凑合,向八路汇报谁家有多少多少钱,有多少多少地,完了,八路就奖励他们点什么。八路分不出好坏人,竟让这些人当起头头来,那还能好。这伙人一攉拢,就把一家油坊给分啦,那哪是分呢!就是抢,谁家人多,有本事,就能抢得多点,豆油淌得满地都是,你奶奶和你爸爸也去了,可是,抢不上槽啊,就搬回几块豆饼。好好的油坊,抢起来比刮风都快,一股脑的功夫,什么都抢没了。油坊老板给大伙下跪,谁有空理他呀,气得直垛脚,半夜找根绳上吊了。" " 好喽,好喽," 奶奶开始拣桌子:" 老头子,别掰胡了,赶快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明早,我还得起早赶头班车,去城里卖鸡蛋呐!" ……   (十五)   " 力哥," 我正蹲在池塘里抓泥鳅,身边传来甜甜的叫声,我转过脑袋一瞧,原来,是大姑唯一的女儿,小蒿子,她背着双手,站在水边,冲我微笑道:" 力哥,你咋不听姥姥的话呐,又下河了!" " 哈," 一条可爱的小鱼突然蹿出水面,我激动得大吼一声,冲将过去,结果,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池塘里,小蒿子惊呼起来;" 力哥,快起来,快起来,别淹着!" " 唉," 我捂着酸痛的屁股,垂头丧气地爬出池塘,小蒿子亲切地蹲下身来,一边像个小大人似地帮我整理着乱纷纷的衣服,一边皱着眉头,模仿着奶奶的口吻,温柔地嘟哝着:" 你瞅瞅,你瞅瞅,力哥,你咋这么淘哇,没有一点老实气!" " 唉," 我失望地嘀咕道:" 好漂亮的小鱼啊,眼瞅着就要抓到手了,可是,却他妈的摔了个大跟头!   唉," " 得了!" 小蒿子拉起我的手:" 得了,得了,别在水坑里瞎折腾啦,到我家去玩吧!" 我与表妹小蒿子手拉手地沿着池塘边,向大姑家走去。从池塘边,步行百余米,便能看到大姑的家,在宽阔的院落里,耸立着一幢破旧的,但却非常高大、雄奇的青砖灰瓦的房宅。这栋非同寻常的房屋,原来的主人乃是村子里很有名气的一个老财主,土改时,老财主被无情地扫地出门,大姑父取而代之地成为此栋大宅的新主人。   我的大表哥队长,已经成家立业,并不漂亮的大表嫂怀里抱着一个丫丫学语的小女孩,大表嫂热情地将我让进屋子里,冲着怀里的孩子说道:" 闺女,看看,谁来了,叔叔来了,对啊,快,快叫叔叔啊!" " 哈," 听到大表嫂的话,我登时吃惊不小,在奶奶家,我不是叫这个人姑姑,便是称那个人叔叔,总是当一个可怜的小字辈,今天,来到大姑家,我作梦也没想到,我的辈份意外地升了一级,豁豁,我也当上叔叔了:" 啊,真不容易啊,我也当上叔叔了,毛主席万岁!""嘻嘻," 大表嫂怡然笑道:" 这个孩子,真好玩,叔叔就是叔叔呗,看把你乐成这样!" " 嘿," 小蒿子骄傲地说道:" 你是叔叔,我还是姑姑呐,大侄女,快叫我老姑!" " 哎呀," 正在炕上飞针走线的大姑,和蔼地对我说道:" 小力子来了,嘿嘿,大侄啊,好好跟妹妹玩吧,一会,大姑给你做好吃的!" 大姑父是方圆百里之内,极有名望、手艺高超的木匠,此刻,他板着面孔,正在谆谆地教诲着二表哥、三表哥、四表哥,将他那套鲁班手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自己的儿子们:" 不对," 大姑父面色阴沉地对二表哥说道:" 不对,这样不对,手不能放到刀前,这样,很危险的,会伤到手指的,要这么,刀在手前,手在刀后,对,对,就这样,千万要记住这一点啊!" 我好奇地拿起一把铮明瓦亮的钢刨,大姑父慌忙抢夺过去:" 孩子,这可不能乱动,会刮破手的,去,跟你表哥到里屋玩去。" " 二哥," 我站在二哥身旁,悄声央求道:" 给我做把手枪呗!" " 嗯," 二表哥点点头:" 行啊,可是,今天,没空,等我有空的时候,一定给你做一把漂亮的手枪,跟真的一样!" " 谢谢二哥!" " 走啊," 小蒿子不耐烦地拽扯着我:" 走啊,力哥,这里你什么也玩不了,你什么也不能碰,不是刀就是锯的,弄不好,就得碰伤手!" 小蒿子将我拽到大姑家的后院,她一屁股坐到一块破木板上,从木板下掏出一只只残破的碗碟:" 力哥,咱们玩过家门吧!" " 好哇," 我顺嘴说道:" 那,你当我媳妇吧!" " 行," 小蒿子乖顺地答道:" 力哥,我做你的媳妇,可是,你还没娶我呐。" " 怎么娶啊?" 我茫然地问道。   " 就像我大哥娶我大嫂那样,咱们先得吃定婚饭!" " 那好吧,就吃吧!"于是,小蒿子非常认真地抓过一些碎菜叶,放到破碗里,她将破碗推到我的面前:" 力哥,吃吧,吃吧,吃完定婚饭,我,就是你的媳妇啦!" " 吃完了," 我将破碗里的菜叶,悄悄地丢弃掉,然后,将破碗往地上一放,一把搂住小蒿子:" 好喽,现在,你就是我媳妇喽!" " 嘻嘻," 小蒿子幸福地微笑道:" 啊,我吃定婚饭喽,我出门喽!" " 出门?" 我困惑地问道:" 蒿子,什么叫出门啊?   " " 嘻嘻," 小蒿子解释道:" 出门,就是结婚啊!啊," 提及结婚,小蒿子愈加得意起来:" 妈妈说了,等我出门的时候,一定给我做最漂亮的、最值钱的衣服,我爹说,我老闺女出门的时候,我要做一套最最贵重的家俱,给我老闺女作嫁妆,啊——," 小蒿子突然惊叫一声,小手死死地捂胯间,挡住我的手指:" 力哥,你这是干么啊?" " 摸一摸," 我淫邪地说道,手指继续往小蒿子的胯里钻,小蒿子羞得满脸绯红:" 羞,羞,好羞,不,不,羞,羞,太羞啦!""结婚了,就得摸小便啊!" 说着,我呼地将小蒿子按倒在木板上,身子重重地压了上去:" 结婚了,就这样,爸爸压着妈妈," " 是么," 小蒿子迷茫地询问道:" 真的么,力哥,你咋知道的呐?" " 我," 我得意地答道:" 我睡觉的时候,看到爸爸压妈妈了,就这样!" 说着,我抬起身来,骑在小蒿子的腰部,模仿着爸爸的样子,咕咚咕咚地折腾起来,身下的小蒿子呆呆地望着我,娇小的身体可笑地抖动着:" 哎哟,哎哟,力哥,压死我了,压死我了,轻点,轻点!""啊——," 我俯下身去,搂住小蒿子的小脑袋瓜:" 还得这样," 我淫迷地亲吻着小蒿子的面颊:" 还得亲嘴,对,就这样,亲嘴!爸爸亲妈妈!" " 唔——,唔——," 我骑跨在小蒿子的身体上,一边可笑地扭动着,一边试图将手指探进小蒿子的胯间,抠摸她的小便,机警的小蒿子拼命地按住裤带:" 不,不,羞,太羞了!" 突然,房门处传来脚步声,本能的胆怯促使我迅速地从小蒿子的身上跳了起来,老姑意外地出现在门口:" 大侄,你咋跑到这里来啦,让我好找哇!   " 老姑走到我的身旁,看到地上的碟碟碗碗,老姑立刻明白了一切,顿时阴冷起面庞:" 大侄,你们干么呐?" " 老姑," 我喃喃地说道:" 我们,我们在玩过家门呐,我已经娶小蒿子做媳妇了!" " 哦," 老姑一脸妒色:" 大侄,你不是说过,只跟老姑玩过家门吗?" " 老姑,我," 我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 哼," 小蒿子不服气地说道:"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力哥凭什么只能跟你玩过家门啊!" " 咋地," 老姑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是他自己说的,不信,你问问他!小力," 老姑拽住我的手臂:" 小力,你说说,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只跟老姑好,只跟老姑过家门,……" " 老姑,我,是的,老姑好,老姑好!""大侄,回家!" 老姑拉起我的手:" 走,咱们回家!" " 力哥," 见我转身欲走,小蒿子一把拽住我,泪汪汪地呼唤着:" 力哥,力哥!唔——,……" " 老姑,小蒿子,哭了," 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老姑冲着小蒿子瞪了一眼:" 哼,小骚屄,不要脸!" " 老姨," 小蒿子委屈地嘀咕道:" 谁不要脸啦,老姨,你凭什么骂人啊,谁不要脸啦!" " 你不要脸,想给我大侄做媳妇,你配得上么?""那,你配得上么?" 小蒿子回敬道。   " 你," 老姑顿时哑言,良久,才无奈地嘀咕道:" 不管配得上,配不上,哪有姑姑给侄做媳妇的啊!" " 为什么不能," 我凑到老姑身旁,习惯性地将手伸进老姑的胯间,老姑迟疑一下,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叉开了双腿,我得意洋洋地抠摸起老姑的小便,小蒿子见状,小脸红得尤如大苹果:" 哎哟,老姨让男孩摸屁股,真羞啊!" " 我愿意," 老姑示威般地说道:" 我愿意,你管不着,我就是愿意让大侄摸屁股,咋地吧,气死你,气死你!" " 哼哼," 小蒿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小手指反复刮划着红通通的小脸蛋:" 羞,羞,羞,真羞,老姨让男孩子摸屁股,太寒碜啦!" " 菊子,小力,蒿子!" 房门里传来大姑的叫声:" 吃饭喽。" " 妈——," 饭桌之上,小蒿子郑重其事地对大姑道:" 刚才,我跟力哥玩过家门的时候,吃定婚饭了!" " 哈哈哈," 大姑闻言,嘴里的玉米面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小丫头片子,屁大点的小岁数,就什么都懂,老闺女啊,你是不能嫁给小力子的!" " 嘿嘿," 听到大姑的话,老姑讥笑道:" 怎么样,你配不上吧!" " 为什么?" 小蒿子不解地问道:" 妈——,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力哥啊?" " 不能,就是不能,你不能给小力子做媳妇,你们是近亲!" " 近亲?" 小蒿子呆呆地望着大姑,大姑点了点头:" 对,你跟小力子是姑表弟,是近亲,近亲,是不能结婚的!" " 啊,这," 小蒿子满脸的失望之色:" 这,为什么,近亲为什么不能结婚!" " 近亲结婚,是骨血倒流,生出来的孩子,不是呆,就是傻!" " 嘻嘻," 老姑更加得意起来:" 完了吧,你就趁早死了心吧!" " 二哥," 吃过午饭,我再次央求二表哥道:" 二哥,给我做只木头手枪吧!" " 唉," 二哥指着他手中的活计,叹息道:" 小力,这活,今天如果干不完,我爹会揍我的,明天,明天吧,明天我一定给你做只木头手枪!   " " 嗨," 我失望地离开二哥,漫无目标地溜进大姑父的贮藏室,只见狭窄的小仓房里,充塞着各种款式和型号的铁锯、钢刨、锉刀等等,直看得我眼花缭乱,我蹲下身去,逐个摆弄起来。   " 哈," 一个小巧玲珑的钢刨引起我强烈的兴趣:" 好漂亮,好精致啊!"我顺手拣起一块小木板,感觉非常适合做成一把小手枪,于是,我一只手拎着小钢刨,一只手按住小木块,笨手笨脚地刮划起来。   哧啦——,锋利的刨刃无情地划开我的手背,一阵凉丝丝的微风刮过,立刻露出森森白骨,瞬间,鲜红的血水,滚滚涌出。   " 啊——,不好了,啊——," 我惊赅到了极点,一屁股瘫坐在地,绝望地哀吼起来:" 唔——,唔——,唔——," " 怎么了?" 听到我的哭喊声,大姑父应声推门而入,他一眼看到我血淋淋的小手:" 我的老天爷,这,这," 大姑父呼地将我抱起:" 快,快,去医院!" ……   《静静的辽河》作者:zhxma2003/02/21 发表于:情色海岸线16天气渐渐地寒冷起来,我再也不能与老姑厮守在柴禾垛里,尽情把玩她的小便,剌骨的西北风无情地将我们吹刮到屋子里,我不得不与老姑终日混迹在热滚滚的土炕上,或是比赛似地舔吮着玻璃窗上厚厚的霜花,或是又呼又喊地满炕乱跳,或是拽扯着窗框,爬到炕柜上,再咕咚一声,跳回到土炕上。   “芳子,”奶奶板着面孔,对二姑嘀咕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   二姑盘腿坐土炕上,听到奶奶的问话,一面纳着鞋底,一面点点头,然后,张开嘴巴,叼住细白的线绳。   “唉,”躺在炕头的爷爷,有气无力地叹息道:“算了吧,女儿大了,不由娘啦!”随着的寒冷的降临,爷爷便条件反射完地旧病复发,又是咳漱,又是气喘,哼哼呀呀地躺倒在土炕上,度日如年。   “唉,芳子,”奶奶似乎仍不甘心地说道:“你哥来信不是说,他,不同意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他同意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二姑坚持道。   “你哥说,他家成份不好!”   “我不在乎这个!”   “你哥说,他们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驴性!”   “那可不见得,他们家,也就出了卢清海这么个大活驴,……”   “唉,”“……”   “老姑,”听到奶奶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着,望着二姑意无近顾的神色,望着爷爷无奈的愁苦之色,我不解地瞅了瞅身旁的老姑:“老姑,怎么了,二姑怎么了?”   “二姐,要出门喽!”老姑则不以为然地顺嘴答道。   “啊——,”   听到老姑的话,我的脑袋尤如意外地挨了一计重重的闷棍,嗡- ,嗡——,嗡- 地乱叫起来:怎么,二姑要嫁人,二姑要结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二姑不是也得要像妈妈那样,被讨厌的、极其陌生的男人,无情地压在身下,然后,……   “二姑!”我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这对我太惨酷,我无法接受这一现实,我呼呼呼地爬到二姑的身旁,啪地按住她手中的布鞋底:“二姑,你要出门?”   “哦,”二姑停下手来,握着光闪闪的铁锥,静静地瞅了瞅我,然后,缕了缕我的乱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咋的?”   “二——姑——,”我咕咚一声依到二姑的怀里,隔着外衣,抚摸着她的酥乳,想着二姑这对迷人的酥乳,即将离我而去,成人陌生男人的玩物,我鼻子一酸,伤心的泪水扑噜噜地滚出了眼眶,二姑没有再说什么,白嫩的玉手轻柔地擦抹着我的面庞,刚刚走进屋子的奶奶见状,茫然地问道:“小力,大孙子,怎么啦,哭什么啊,是不是老姑又欺侮你啦?”   “没,没啊,”   老姑慌忙辩解道:“没,没,才没呢,是他听到二姐要出门,这不,跑到二姐怀里,就哭了!”   “唉,”奶奶闻言,湿淋淋的大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然后,坐到炕沿上,理了理我的衣领:“唉,小力子舍不得二姑,小力子不愿意让二姑出门!是不,大孙子”   “呜——,”二姑突然扔掉铁锥和布鞋底,抱住我的脑袋,莫名其妙地抽涕起来:“呜——,呜——,呜——,呜——,……”   事情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情况很快便急转直下,奶奶家发生了许多微妙的、让我捉摸不透的变化。每天,都有我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走马灯般地穿梭往来于奶奶家,在所我认识的人中,有大队保管员老杨包、车老板吴保山,而印像最深刻的乃赫赫有名的屠夫卢清海。   重病缠身的爷爷,不得不坐起身来,偎在土炕上,与不断而来的众人热情地寒喧着,说着一些我根本听不明白的话,而奶奶,则带领着三叔和老叔,满头热汗地烧火煮饭。   在那个极其艰难、困苦的时期,爷爷招待众人的饭菜相当简单,饭桌之上,众人一边咀着玉米饼,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还有一个戴着花镜的老爷爷,像模象样地写着什么。   “他们在干么啊?”我问老姑道。   “定亲呗,”老姑说道。   “跟谁定亲,二姑要嫁给谁啊?”   “大侄,”老姑神秘地说道:“你猜猜啊?”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猜不着!”   “杀猪匠的弟弟,”老姑告诉我道:“就是那天打架时,放火的卢清海的弟弟啊!”   “啥,”我不解地嘀咕道:“二姑为什么要嫁给他啊!”   “不明白,”   老姑也表示出不满:“不知道,不知二姐是怎么想的,大侄,咱们老张家,跟老卢家不对付,听爹说,过去,还有仇呐,可是,也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想的,非得要嫁给老卢家!唉,这不,连定婚饭都吃上喽!”   老姑叹息道:“唉,二姐的事就算定下来喽,吃完定婚饭,就要出门喽!”   说着,老姑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羡慕之色。   望着老姑那满脸的慕色,我却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我又悄悄地扫了扫默默地端坐在土炕尽头的二姑,望着二姑那死亡般的表情,我顿时产生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我坚定地认为,我将永远永远地失去一件最为珍贵的宝贝!   怦——,怦——,怦——,梆——,梆——,梆——,……   我刻骨铭心地记得,我永永远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个寒冷的,昏沉的,看不见太阳的早晨,一阵讨厌的鞭炮声,将我从即将失去二姑的噩梦中惊醒,我睁开眼睛一看,二姑穿着一身鲜艳的衣服,从来没有抹过任何化妆品的方脸上,非常让我吃惊地涂上了厚厚的雪花膏,身前身后,围拢着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冲着二姑,嘻嘻哈哈地指手划脚,品头评足:“嗷哟,你还别说,芳子平时从来不打扮,这一打扮起来,可真惹眼啊!”   “哎呀,芳子,这件衣服的颜色,太艳了点吧!”   “艳点好啊,结婚么,不得新鲜新鲜,……,”怦——,怦——,怦——,梆——,梆——,梆——,……   讨厌的鞭炮声再度响起,继之尔而来的,又响起剌耳的锁呐声,很快,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着装崭新的少妇,捧着花花绿绿的棉被,笑容可掬地走进屋来,她非常自然地将花棉被放到土炕上,然后站到一旁。   随即,一个笑嘻嘻的少女,走到炕沿前,将手中的蜡烛点燃,轻轻地放置在棉被前,末了,与少妇并排而立,一个面容英俊的小伙子,双手捧着一块红通通的鲜猪肉,走到奶奶面前:“老张大娘,呶,离娘肉送来喽!”   奶奶没有作答,手掌一挥,示意小伙子将猪肉放到方桌上,锁呐声中,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满面春风地走进屋来,他一手拉着着爷爷的病手,一手拽着奶奶的粗手,叽哩哇啦地,不知嘀咕一些什么鬼话。   “哈,”屋子里送亲的妇女们纵声嚷嚷道:“哈,真他妈的能讲,死人也能让你说活喽!”   “嘻嘻,好一个大叫驴啊!”   “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   被众妇女们讥讽为大叫驴的男人口若悬河一番之后,屋子里顿时沸腾起来,一身盛装的二姑,在妇女们嘻嘻哈哈的推搡之下,面色羞涩地缓缓地走出屋外,我顿时浑身颤抖:“二——姑——,”   “哎呀,这小子,怎么还不起来啊!”   几个妇女冲着我嚷嚷道:“小力子,还不快点起来,姑姑就要上车喽,你还不给姑姑压车去!”   说完,众女人呼地将我围拢住,你拽来裤子,她扯来衣服,顾头不顾脚地胡乱往我的身上套,还有的人抓过湿毛巾,草草地给我擦了一把脸:“行了,三把屁股,两把脸,小力子,快下地吧,给你姑姑压车去!”   我稀里糊涂地被众女人推上大马车,车老板吴保山扬了扬手中的大马鞭,诡秘地冲我嘀咕道:“小家伙,到了姑父家,不给红包,你就不下车,记住没?”   “嗯,”我迷茫地点点头。   “驾——,”车老板吴保山马鞭一扬,哗楞一声,大马车迎着剌骨的冷风,缓缓驶出奶奶家的大院子,二姑依然是默默无语,端坐在大马车的中央,四周围拢着叽叽喳喳的姑娘媳妇。   “力——,”突然,一只热滚滚的玉手,深情地握住我早已冻僵的手掌,我回头一看,是二姑,二姑关切地问我道:“大侄,冷了吧!”   “二——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嘻嘻,”   众女人赞叹道:“看,多好的姑姑啊,都出门了,还惦记着大侄呐,力啊,你可不能忘了姑姑哟,长大了,有能耐了,可要好好地孝敬姑姑哦!”   “二——姑——,”二姑依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听到众女人的话,我鼻子一酸,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到喽,到喽!”   不知走出多远的路程,马车停在一处院落的门前,院子里一派喜气扬扬,吴保山转过头来,再度叮嘱我道:“小家伙,到喽,千万记住,不给红包,绝对不能下车,可别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娘家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哈,”一个穿着极不得体的中山装的大脑袋男人,堆着笑脸走到马车前:“哈,欢迎,欢迎,欢迎漂亮的新娘和尊贵的客人!”   大脑袋伸出双手,欲抱我下车,我本能地将身子往后挪动着,不肯进入他的大手掌里,大脑袋友善地笑了笑:“小家伙,大伯抱你下来,小家伙,别着急,你的红包是绝对少不了的!”   见我还是迟疑不决,大脑袋终于掏出一块小红纸,塞到我的手上:“拿着,小家伙,嘿嘿,这回,可以下车了吧!”没容我作出回答,大脑袋双手一张,便将我抱下车来,众妇女立刻拥着二姑跳下大马车,向着院门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众妇女突然嘻笑起来,一把将二姑推到最前面。   我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见院门哗地洞开,几个比我年龄稍大一些的男孩,人人手里端着一只花瓷盆,里面装满了黄豆、谷子、玉米粒等等,见二姑缓缓走进院子,纷纷抓起瓷盆里的谷粒,毫不客气地抛向二姑,二姑本能地护住面颊,停止了脚步。   “操——你——妈——,”我顿时怒火万丈,冲着那几个男孩破口大骂,同时,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众妇女慌忙拽住我:“小力子,别,别骂人啊,这是祖上传来下的老规矩啊!”   “这孩子,怕姑姑被打痛吧,嘻嘻!”   “小家伙,”大叫驴拍了拍我的肩膀:“心痛姑姑啦,嘿嘿,走,跟大伯进屋去!”   我余怒未息,握着薄薄的红纸片,跟在大叫驴的身后,在众妇女的簇拥下,走进一间雾气弥漫,烟气腾腾的屋子里,在屋子的中央,放置着一张堆满菜肴的大餐桌,大叫驴站在屋门口,扯着沙哑的嗓子吆喝着:“喂,是娘家客的,都往这间屋里请,……”   “力,”   我刚刚坐到餐桌前,旁边一个陌生的小媳妇盯着我的红纸包说道:“力啊,咋不打开看看啊,看看老卢家给你多少压车钱啊!”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笨手笨脚地展开红纸片,里面包裹着一张崭新的,散发着墨香的钞票,众人嘀咕道:“哦,伍圆呐!”   “真没少给啊!”   “老卢家人虽然粗野,可是,特好面子,办事情,从不拉过!”   “……”   “哼,”   听到大家的议论,对面一位容貌慈祥,身材矮胖的老者,端着小酒盅,一脸不屑地冲我哼哼道:“哼哼,小兔崽子,伍圆钱,就把你姑姑给卖喽!”   “哈哈哈,”   听到老者的话,众女人扶着餐桌,纷纷仰面大笑起来:“嘻嘻嘻,”   “荷荷荷,”   “……”   “二——姑——,”   我顿时羞愧难当,啪地将钞票扔到地上,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二姑,二姑,呜——,”   ……   (十七)   " 嗨,这个老软大啊,尽瞎逗孩子!" 一个妇女抹了抹我的泪水,指着老者对我说道:" 力,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八爷,是你爷爷的亲兄弟!" " 来,大孙子," 八爷将灌满白酒的小酒盅,推到我的面前:" 来,大孙子,喝一杯!""哎呀," 众人嚷嚷起来:" 这个老软大啊,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还是没正经,他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灌他酒喝,这要是把酒练会了,喝到哪天才是个头哇!""嘿嘿," 八爷不以为然地说道:" 嘿嘿,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还没他大呐,我们老张家就这样,从小就得练酒,这是梗横,来,大孙子,别管她们,娘们喳喳的,咱爷俩喝酒,老张家接户口本的种子,哪能不会喝酒呐!不会喝酒,就不算是老张家的种!" 我抹了抹眼睛,缓缓地低下头去,细细地嗅闻一番酒盅里面的白酒,啊,从那呛人咽喉的气息里,我莫名其妙地品味出一种诱人的醇香,我立刻兴奋地端起小酒盅,在八爷热情洋溢的怂恿之下,一仰脖,咕噜一声,便倾倒进稚嫩的喉咙管里。   哇,我的老天爷,辣死我啦,当灼人心肺的高度白酒流经食管时,产生一种难耐的烧灼感,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下,眼睛里涌出数滴苦涩的泪水,八爷见状,喜笑颜开地冲我竖起了大姆指:" 好样的!" 八爷满意地冲我晃着肥胖胖的大姆指:" 好样的,是老张家的种,来,再干一盅,嘿嘿," " 快," 一个妇女夹起一块香肠:" 快,快,吃点菜,压一压," " 二——姑——," 在八爷的鼓捣声中,我大大方方地端起了酒盅,望着呛人的烈性白酒,我深情地呼唤一声:" 二——姑——," 然后,咕噜一声,脖子一扬,我又将一盅烈性白酒,痛痛快快地倾倒进咽喉里,顿时传来一阵难耐的热辣,烧灼得我不自觉地再度滚出滴滴泪珠。   " 二姑,二姑," 第二盅烧酒下肚,我顿时昏昏然起来,喷着酒气的嘴巴不停地念叨着:" 二姑,二姑,……" " 哎哟,这孩子喝多了," " 老软大真没正事,把孩子给灌醉了!" " 二姑,二姑," 我不知依偎在哪个女人的怀里,手舞足蹈地呼唤着:" 二姑,二姑,二姑,唔——," " 完喽,完喽,这孩子喝醉了!   " " 嘿嘿," 八爷冲我微笑着,我渐渐地感觉着有些坐立不稳,抬眼再看看八爷,嘻嘻,眼前的八爷,非常可笑地变成了四只眼睛,两张嘴巴,我正欲说些什么,突然,身子一软,咕咚一声,向旁边瘫倒下去。   " 哇,他真的喝醉了!快,快,快扶住他,别摔着," " 二姑,二姑,……   " 当我再次睁开红通通的双眼时,发觉自己死死板板地横陈在奶奶家热滚滚的土炕上,由于身体长时间没有翻动过,紧贴着苇席的脊背被灼得又痛又酸,我的脑袋依然一片昏沉,两只耳朵嗡嗡作响,我吃力地转动一下身瘫软的身体:"二姑,二姑," 我一伸手,摸到一件东西,我抓到眼前一看,是二姑没有纳完的布鞋底,触物生情,我哆哆嗦嗦地握着布鞋底,顿时泪流满面:" 二姑,二姑," " 大侄," 老姑悄悄地凑到我的身旁:" 你醒喽,刚才,可把人吓坏了,以为你不得醉个好歹的!" " 哼——," 我啪地将布鞋底狠狠地抛掷出去,奶奶恰好走进屋子里,布鞋底咣当一声,击打在奶奶的身上,奶奶拣起了布鞋底:" 这小子,还没醒酒呐,又耍酒疯喽," " 二姑," 我又抓过二姑用过的铁锥子,叭地甩到地下,奶奶笑吟吟地坐到我的身旁:" 哎哟,这身上,咋这么热啊,这个老软大,不干好事,看把我大孙子给灌的,等我见到他的时候,非得好好地损损他,这是什么爷爷啊!" " 二姑," 我继续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奶奶尽力地按住我:" 菊子,快,买几个冰棍去,给小力子去去火!" 重病的爷爷吃力地爬到我的身旁,拽过一条湿毛巾,盖到我冒火的额头上:" 敷一敷,给他敷一敷,能好受些!   " " 哈," 屋外传来八爷那熟悉的憨声,旋即,便闪进他那矮胖的身体,我循声望去,八爷拎着布口袋,笑容可掬地坐到炕沿边:" 大孙子,醒酒了,八爷看你来啦!" " 远点扇着吧," 奶奶皱着眉头,佯怒道:" 老软大,还有你这么当爷爷的,把孩子灌成这样!" " 嘿嘿," 八爷乐合合地说道:" 没事,没事," 说着,八爷从布口袋里掏出一瓶白酒以及香肠、花生米等佐酒的食物:" 来,大孙子,再透透就好了!" " 啥," 奶奶瞪大了眼睛:" 老软大,还让他喝啊!   " " 五嫂,你不懂,喝醉之后,再少喝点,透一透,就好了,如果不好好地透透,以后,就再也喝不了酒了,一闻到酒味,就要吐!" " 那更好,一辈子不喝了,才好呐!" " 那,哪成啊!" 八爷说道:" 大老爷们,不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五嫂,快,放桌子!" " 唉," 奶奶叹了口气,搬来了饭桌:" 真拿你没办法!" 说完,八爷拿起小酒盅,斟满呛人的白酒,然后啪地一声放在我的面前,同时,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来,大孙子,少喝一口,透透,就好受多了!   " " 奶奶," 我拽着奶奶的大手掌,问道:" 奶奶,八爷为什么叫老软大啊,这名字太可笑了!" " 哦," 奶奶耐心地解释道:" 你八爷很随和,没有脾气,跟谁都大大咧咧、嘻嘻哈哈,软软乎乎的,所以,人们都叫他老软大!" " 嘿嘿," 听到奶奶的介绍,八爷冲我微笑道:" 嘿嘿,大孙子,喝吧,喝吧,再喝点吧!   " 在八爷慈详的目光中,我端起小酒盅,淡淡地呷了一口,哇——,滴滴白酒进肚,在二姑结婚宴席上,第一次饮酒时那种无比痛苦的烧灼感,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可言表的、不可名状的兴奋感和欢快感,那浓烈的酒香,在我的口腔里长久地缭绕着,我转动起血红的舌头,饶有兴致地吸舔着、回味着,同时,伸出手去再次将斟满白酒的小酒盅端了起来。   " 大侄啊,少喝点,别见酒就没命!" 老姑以长辈的口吻,煞有介事地训斥我道:" 哼,真是老猫炕上睡,一辈留一辈,老张家的小子,个保个都是大酒包!   " " 没事," 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没事,这算什么啊,往肚子里一倒,不就完啦!" " 哈哈," 听到我的话,八爷得意地竖起了大姆指:" 对,不就是往下灌吗,下坡," " 小力子啊," 爷爷裹着棉被,坐在桌旁,他指着痛饮着的八爷,向我介绍道:" 大孙子,你八爷,是我的亲兄弟!" 爷爷简要地讲述道:" 早头哇,你的大太爷、二太爷,亲哥们两个,从关内一路逃荒,最后,定居在辽河边的这片大平原上,开荒种地,娶妻生子,安家立业,可是,你的大太爷娶了你大太奶后,却久久不能生养,急得大太爷望眼欲穿。而你的二太爷,亦就是我爹,则生了八个儿子,你的爷爷我位列第五。没有办法,你的大太爷只好又娶了个二房,亦就是你新大太奶,可是你的这个新大太奶依然无子也无女,看来,这不是你两个太奶的过错,责任完全在你的大太爷身上。没有办法,你的大太爷就跟你二太爷商量,过继吧。" " 过继?" 我打断爷爷的话:" 爷爷,什么叫过继啊?   " " 就是,就是," 爷爷解释道:" 就是你大太爷向你二太爷讨要一个儿子,为自己养老送终,这就是过继。哥哥向兄弟要个儿子,哪有不给之理,何况我爹有八个儿子呐,可是,好儿子我爹又舍不得,干脆,借这个过继的机会,顺水推舟,将不务正业、好吃赖作的八儿子过继给了你大太爷。" " 嘿嘿," 听到爷爷的话,八爷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我不听话,我不学好,我爹不喜欢我,把我推给了大伯!" " 哼," 奶奶羡慕道:" 老软大,这更好,过继给你大伯,你一个人独享老张家的一半家产,而我老公公的七个儿子,却只能均分另一半家产。   老软大,你的命可真好啊!" " 嘿嘿," 八爷双手一摊:" 一半家产,啥用哇,我现在,连块砖都没有了!" " 老八啊,你呀,怎么说你啊,才好呐!" 爷爷感叹道:" 大孙子,你大太爷故去后,没人管了,你八爷可就成了精,吃喝嫖赌,什么都干,把房子、地,都祸害光喽。" " 嘿嘿," 八爷不无自豪地说道:" 祸祸光了,这才好呐,否则,解放了,也得分掉,还得戴上一顶地主的帽子,挨批挨斗,没准,还得挨打呐,嘿嘿,解放的时候,我刚好输光了所有的房子和地,嘿嘿," " 大孙子," 爷爷拍了拍八爷的肩膀:" 解放前,八路刚来的时候,你八爷就偷偷地参加了共产党,在城里开了一个饭店,给八路通风报信," " 嘿嘿," 八爷笑道:" 五哥,这可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啊,有一年,我的同伴冒充一个商人的儿子,结果让国军识破,被大卸八块,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胳膊、腿扔到护城河里,真惨啊,……" " 老软大," 奶奶说道:" 现在,你行了,当干部了,每月的饷钱都不打捆啊!" " 嘿嘿," 八爷指着肥脑袋说道:"五嫂,这,可都是用脑袋换来的啊!" " 老软大," 奶奶不屑地说道:" 你啊,有多少钱也是白扯,你这一辈子,总也长不大啊,每月把饷钱领到手的时候,便邀来一群狐朋狗友,喝大酒,不到喝醉的时候,是不能放下酒盅的,喝醉之后,就晕晕糊糊地跟人家耍大钱,唉,老软大啊,好钱,你是没少输啊。   " 嘿嘿," 八爷摊开双手,做出抓牌及打牌的样子,然后,双手一并:" 嘿嘿,我就是喜欢玩麻将,啊——,十三张牌往眼前一摆,那心里,别提有多敞亮喽,嘿嘿," " 哎哟," 三叔走进屋来,看到已经微醉的八爷,笑嘻嘻地说道:" 八叔,喜欢玩,三侄陪你玩玩!" " 嘿嘿,好啊,可是," 八爷有些失望地说道:" 哪有麻将牌啊!" " 八叔," 三叔掏出一副扑克牌:" 八叔,没有麻将牌,咱们就玩会扑克吧,老疙瘩啊!" 三叔冲着正在院子里劈柴禾的老叔喊道:" 先别干啦,来,歇一歇,陪八叔玩一会!" 我产生了尿意,咕咚一声,跳到炕下,匆匆跑出屋子,站在房山处,掏出了小鸡鸡,三叔与老叔站在我的附近,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三叔对老叔说道:" 老疙瘩啊,八叔又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好好地合计合计,把他的钱骗到手!" 于是,三叔与老叔嘀嘀咕咕地咬起了耳朵。   " 八叔," 三叔与老叔一同返回屋子里,将扑克牌往桌上一放:" 八叔,来,切磋,切磋!" " 嘿嘿," 八爷放下酒盅,开始抓牌,三叔一边抓牌,一边与老叔眉来眼去,我呆呆地坐在桌前,热切地目睹着两个叔叔如何将八爷的饷钱骗到手。可是,让我捧腹的是,几番交手,两个叔叔却被八爷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 哼," 八爷握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得意洋洋地笑道:" 小子,别以为你八叔又喝醉了,跟你八叔玩这个,你们还是嫩了点,嘿嘿,服不服?" 两个叔叔输得两手空空,灰溜溜地走出屋子,八爷再次转向我:" 大孙子,接着喝,嘿嘿,八爷最喜欢的事情,还是喝酒!" " 喝,喝," 奶奶嘟哝道:" 老软大,老软大,你啊,你啊,见酒比见老婆都亲,一喝上酒,不管谁到你家,你都得把人家拽上酒桌,不喝个烂醉,绝不放人家走,这不,见到小毛孩子,你也是一样,没完没了地喝、喝、喝!" " 嘿嘿," 八爷乐合合地端起了酒盅:" 大孙子,嘿嘿,来,喝,喝!" 就这样,爱酒如命的八爷,一通神喝胡灌之后,非常得意地将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灌到另外一个世界。   ……   (十八)   " 唉,这个三冤家!" 奶奶背着我,一边走一边嘀咕道:" 这个三冤家啊,这趟出去,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眼瞅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地凉下来了,可是,他还是不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哪里,唉,有一个孩子,就得操一份心啊!" " 奶奶," 我依靠在奶奶的脊背上,问道:" 奶奶,今天,咱们去谁家串门啊?" " 今天,不是去串门!" 奶奶认真地说道:" 奶奶算个命去," " 又算命啊,奶奶,我好烦那个瞎子啊!" " 哎哟,到了," 奶奶一转身,又将我背进算命瞎子那异味充溢的屋子里:" 先生,近来可好哟!" " 哦," 瞎子正无所事事地摆弄着一对亮晶晶的大铁球,听到奶奶的话,非常客气地抬起脑袋,我再度看到那双没有眼珠的白眼眶:" 哦,哦,你好,老张太太!" " 先生," 奶奶将我放到土炕上,呼呼喘息着说道:" 唉,又来麻烦你啦,我三儿子,出去半个多月了,可是,连个音信也没有,也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 " 别着心,别上火,老张太太,把你三儿子的生日时辰告诉我,我给你掐算掐算!" 奶奶报过三叔的生日时辰,瞎子将铁球放到身旁的破毡帽里,然后,一本正经地扳起了手指头,嘴巴不停地嘟哝着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的外星话:" 哦,哦,……" " 先生,怎么样,"奶奶焦燥不安地问道:" 我这个三冤家,不会有什么事吧?" " 没,没," 瞎子像模像样地摇摇头:" 没什么大事," " 哦," 奶奶长吁了一口气:" 这就好," " 不过," 瞎子抬起了脑袋:" 他有点小麻烦," " 啊," 奶奶再度焦虑起来:" 先生,他,有什么小麻烦啊?" " 事不大,买卖上的事," " 那,他,现在哪呢?" " 嗯,这个," 瞎子思忖一番,然后说道:" 在四框里!" " 四框?"奶奶茫然地问道:" 什么是四框啊?" " 嗨," 瞎子咧嘴笑道:" 老张太太,这个还不明白,四框是什么,房子呗,不过,这是监狱的房子!" " 啊——," 奶奶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这个三冤家,这个生疔玩意,这又惹了什么祸,咋又进监狱了?" " 别着急," 瞎子真诚地安慰道:" 事不大,过些日子,就会回来的!" " 唉," 奶奶无奈地叹息一声,无精打采地背起我,愁苦着脸与瞎子草草道了别。   听到奶奶的讲述,奶奶一家人全都陷入了苦闷之中,一连数日,奶奶的家中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云,三婶抱着吃奶的婴孩,终日以泪洗面。   " 三叔," 一个冷风嗖嗖的阴天,我正在院子里与老姑玩耍,突然看到三叔破衣烂衫地走进院子里,我兴冲冲地嚷嚷起来:" 三叔,三叔,奶奶,三叔回来了!" " 哎呀," 听到我的喊叫声,奶奶一家人全部拥出房门,即惊喜又苦涩地将三叔迎进屋子里,奶奶抹着伤心的泪水问三叔道:" 三冤家,这趟又栽了吧!   " " 嗨," 三叔则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妈——,没事的,我倒腾点铜,给翻出来了,拘了十五天!" " 唉,三冤家,你还没吃饭吧,芳子,赶快烧火!""啊——," 望着眼前热喷喷的玉米锅贴,刚刚洗漱完的三叔眼前一亮,他抓起一块玉米饼,深有感触地嘀咕道:" 这半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我的眼睛都快饿绿了!" 三叔咔哧咬掉半块玉米饼,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掐了掐我的小脸蛋:" 大侄啊,这拘留所,真不是他妈人呆的地方啊,好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大房子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脏又臭,天天喝咸菜汤,一顿饭只给一个窝窝头,唉,这能他妈的吃饱吗。有一天,号子里死一个犯人,管事的嚷嚷道:谁把这个死人抬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多分给他一个窝窝头!豁,大家一听,都举起了手,争着抢着,要去抬死人,嘿嘿,平时,谁干这个啊,都是饿的啊,为了多吃一个窝窝头,让干什么都行!" " 三叔," 我冲着三叔央求道:" 吃完饭,你给我讲西游记吧!" " 嗬嗬," 三叔笑道:" 西游记,还西游记呐,三叔这趟冒险,比西游记还要热闹呐,等三叔吃饱了,慢慢讲给你听!" " 爹!" 老姑指着窗外,对爷爷说道:" 你看,谁回来了?" " 哦," 爷爷扒着窗户一看,自言自语道:" 小二,小二怎么又跑回来了?" " 嘿," 奶奶惊叹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的儿子怎么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回跑哇!" " 爹," 一个身材细高,体质枯瘦的男人,愁眉苦脸地走进屋子里,在他的身后,尾随着一个抱着婴孩、身材非常矮小、肤色黑沉的女人,一进门,高个男人冲着爷爷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爹,你的身材挺好啊?" " 哼," 爷爷用鼻孔哼哼道:" 还行,我还没死,小二,你不好好地工作,这么老远的,总往回跑啥个啊?" " 爹," 瘦高男人突然双腿一软,咕咚一声,跪在炕前:" 爹,我不想干了,我实在受不了啦,我的胃病又犯了!"" 他是谁啊?" 我悄悄地问老姑道,老姑将小嘴俯在我的耳朵上:" 我二哥,也就是你二叔!" " 那个抱小孩的女人呐?" " 我二嫂啊,你应该叫二婶!   " " 你,你," 爷爷毫不客气地教训起跪在地上的二叔:" 你,你,你还能干什么,受不了啦,那,别人是怎么受的啊?嗯," " 老头子," 奶奶插言道:" 二冤家自小就有胃病,吃不了米饭,只能吃馒头,那个穷地方,听说没有馒头,全是米饭,二冤家的确受不了哇,不干,就不干吧,如果总是这样忍下去,没准得病死在那个穷地方!" " 唉," 爷爷仰面叹息道:" 没有一个给我省心的,这不,这个三小子,好好的工作也不干了,整天的到处乱跑,隔三差五地就被扔进拘留所里,享几天清福。唉,二小子,好好的工作,你不干,那,以后,你靠什么活啊,啊?   你已经有家人,你不工作,老婆孩子靠谁养啊!" " 爹," 二叔坚定地说道:" 我去生产队干活,反正,说死,我也不回那个鬼地方去了!" " 老姑," 我继续问老姑道:" 二叔在什么地方工作啊?" " 水城," 老姑认真地答道:" 以前,我二哥在钢铁厂工作,后来,不知为什么,当兵去了,复员后,工厂搬走了,听说是搬到了水城,工人也搬了过去,我二哥就是其中一个,也跟着工厂去了水城。   啊,水城,好远好远啊,听二哥说,得坐三天三宿的火车呐。大侄," 老姑指着二婶继续说道:" 你看看,你二婶,长得好玩不好玩啊?" " 不好玩," 我回答道:" 好丑啊,长得太矮了,干瘦干瘦的!跟老姑比,可差得远了!" " 嘻嘻," 听到我的评价,老姑顿时喜形于色:" 大侄,老姑好看么?" " 好看,"我非常卖力地讨好道:" 好看,好看,老姑长得特好看!" " 嘻嘻," 老姑得意忘形地亲了我一口:" 大侄,你知道么,你二婶不是咱们这个地方的人!" " 那,她是哪的人啊?" " 水城,并且,不是汉族!" " 什么族的?" " 苗族,刚娶二嫂的时候,我们都叫她苗子,她一听,就生气了,结果,我爹不让大伙这么叫,我们就谁也不敢再叫她苗子了!" " 快点起来吧," 奶奶心痛地拽扯着二叔:"二冤家,快点起来吧,你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那意思,已经同意你不再回那个穷地方工作去啦!快点起来,跟三冤家一起吃饭去!还有,二媳妇,快点上炕啊,把孩子松开,哦哟,看把孩子捂的,都上不来气喽!" " 哎哟," 噙着满眼泪水的二叔突然看到了我:" 这,不是陆陆么,大侄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 " 嗨," 奶奶打断二叔的话:" 他不叫陆陆了,那个名字不好,让我给改了,以后,他叫小力!" " 啊——,小力,好,好," 二叔伸出细长的大手,轻轻地按在我的小手上:" 啊——,几年没见,我的大侄,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有苗不愁长啊!来," 二哥冲着端坐在土炕上的二婶嚷嚷道:" 你过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大哥的儿子,叫陆陆,不,不,已经改名了,叫小力,小力啊!" 二叔抬起下巴,冲着正欲解衣哺乳婴孩的二婶说道:" 她是你二婶,苗族!" " 嘻——," 娇小的苗族二婶冲我和和气气地点了点头,我怔怔地望着她,一对小色眼死死地盯在她那平展的胸部,好色的我,非常想欣赏一番这位苗族二婶的奶子,看看苗族女人的奶子到底是何种尊容。让我遣憾的是,在我目光长久的注视之下,苗族二婶有些难为情起来,她悄悄地低下头去,迟迟不肯解开衣襟。   " 唉,他妈的," 二叔与三叔闲聊起来,二叔一边咀着玉米饼,一边喋喋不休地给三叔讲述着那个令他非常讨厌的地方。   " 唉,那个穷地方啊!真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啊,放眼望去,到处是山,低头看是山,抬头看还是山,山连着山,没有头也没有尾,汽车在山里绕过来再绕过去,绕了几个小时,你再往下一看,好么,几个小时,才绕到半山腰,然后还得往山下绕,绕啊,绕啊,不很远的地方,一绕就是一整天。   山坡上有一小块一小块巴掌那么大的平地,这在咱们东北,根本没人看得上眼,都懒得去撒种子。可是,在当地,这就是耕地啦,上面稀稀拉拉地种着苞米,东倒西歪,高矮不齐。收获的时候,必须得爬上山坡把成熟的苞米摘下放到身后的背篓里,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苞米背到公路边,再装上板车用人拉回家里去。   当地人住的房子就别提有多惨啦,登上竹梯子,东摇西晃,乎扇乎扇的像是马上就要倒塌,我可真怕掉下去啊。站在屋里抬头能看到星星。窗户没有玻璃全都钉着竹条,像是监狱,屋子里湿乎乎的,到处是一股股霉烂味。夏天走进厕所,大白蛆爬得满地都是,白乎乎一片,恶心死人啦。   那个地方的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长得那么地黑、那么地瘦,你再看看咱东北的大姑娘,多漂亮,白里透红,细皮嫩肉的。那个地方苗族人多,穿得古里古气的,自己还觉得挺美呢!他们男的和女的对山歌,对上了就到一起睡觉,完事各自回家。第二年还来到老地方相见,如果女的没有抱来孩子,男的就不承认这女的是他的媳妇,他又与别的姑娘对山歌去啦。……" " 二叔," 我突然问道:" 你跟二婶对山歌了么?" " 去,去,去,这小子!" " 哈——,哈——,哈——," 满屋子的人,顿然轰堂大笑起来,我的苗族二婶绯红着脸,再度低垂下头去。   " 大侄," 夜晚,我与老姑同被而眠,我正心满意足地摆弄着老姑的小便,老姑挪动一下身体,舒展一下细腿,以方便我的抠插,老姑轻声地哼哼一阵,突然,她转过脸来,悄悄对我说道:" 大侄,你敢不敢喊你二婶叫苗子?" " 敢," 听到老姑带着怂恿的话语,我打赌似地答道:" 敢," " 那,你到是喊啊,嘻嘻," " 苗子——,苗子——," 我放开老姑的小便,将头探出被角,冲着二叔与二婶睡觉的外间屋,纵声嚷嚷起来:" 苗子——,给我舀碗水喝!" " 这小子,嘿嘿," 土炕尽头的爷爷教训道:" 大孙子,不许胡闹,怎么能这样叫二婶呐,太没礼貌了!" ……   (十九)   哗啦一声,黑暗之中,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我循声望去,身材矮小的二婶,穿着薄薄的衬衣和衬裤,手里拎着盛满清水的木瓣,笑吟吟地向我走来,我感到极难为情,嗖地溜进被窝里,脑袋瓜咕咚一下,撞到老姑白嫩的细腿上。   " 大侄," 二婶站在炕沿,操着生硬的普通话:" 喝水啊!" " 哦,谢谢,谢谢二婶!" 听到二婶真诚的话语,我不得不钻出被窝,红着脸,接过湿淋淋的木瓣,咕咚咽了一口,然后,将木瓣推回二婶的手中:" 喝完了,不喝了," "喝好喽,那,睡觉吧!" 二婶款款走出屋子,黑暗之中,老姑冲我顽皮地嘿嘿笑着,我扭过头去,一把拽住老姑的嫩腿,不怀好意地掐拧一下:" 都怨你,都怨你!" " 哎哟,大侄,轻点掐哦,好痛啊," " 你们两个别闹喽," 奶奶嘀咕道:" 睡觉吧,快点睡觉吧!" " ……" 二叔和三叔相继回来,爷爷的家里顿时热闹起来,每天吃饭的时候,二叔和三叔便海阔天空地谈古论今,可是,所谈的论调却是格格不入,我发现这样一个可笑的情况,二叔阅读的书与三叔所阅读的书截然不同。   二叔喜欢阅读名人们的回忆录,而三叔则热衷于古代演义类的书籍,诸如三国、水浒、三言二拍等等,如此一来,两人对历史的看法,便产生了鲜明的矛盾。   三叔非常可笑地以演义为正史,而二叔却不屑地反驳他,两人时常争得口沫横飞,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 哼哼," 望着二叔和三叔再次争吵起来,老叔冷笑道:" 这两个伟大的历史学家啊,各讲各的理,谁也不服谁,谁也说不过谁!" 二叔和三叔所谈论的事情,老叔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从来不参与二叔和三叔的争执。老叔只阅读一本书:《十万个为什么》,并且,每读完一段后,便要身体力行地实验一番,老叔有一个令人非常骄傲的小木箱,里面装满了小锤子、小镊子、小剪刀、小电池、电线等等什物。   " 你老叔什么玩意都想摆弄摆弄," 爷爷对我说道:" 家里的东西,没有他不敢动弹的," 爷爷指着桌上那台早已哑巴的收音机说道:" 这台收音机,是土改的时候,分到的,你老叔看完书,就摆弄起来,结果,摆弄坏了,再也不出声了,他也不再摆弄了!" " 妈——,爹——,二哥、三哥、老哥,"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老姑兴冲冲地跑进屋来:" 妈——,我哥和我嫂子,还有冬冬,都回来了!   " " 啊——" 众人一听,呼地站起身来,纷纷寻找自己的鞋子,而两位伟大的历史学家:二叔和三叔立刻停止了激烈的争吵,兴奋不已地跑出屋子:" 哥!   " " 妈妈," 我一头扑到妈妈凉气袭人的胸怀里,妈妈则激动不已地抚摸着我的小脑袋瓜,突然,她蹲下身来,凉冰冰的面庞紧紧地贴到我的脸蛋上:" 大儿子,想没想妈妈啊?" " 想," 我幸福地依在妈妈的怀里:" 妈妈,我好想你!   " " 哦哟," 妈妈重重地亲了我一下,然后,美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鞭炮:" 大儿子,你看,这是什么?" " 鞭炮,妈妈,太好了,快给我!" " 大儿子,妈妈知道你最喜欢放鞭炮,一下火车,妈妈就给你买了一包,呶," " 谢谢妈妈," 我接过鞭炮,啪地亲了妈妈一口,然后,嗖地飞到屋外。   " 爹," 爸爸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枯手:" 爹,你又犯病了!爹,你瘦多了!   " " 唉," 爷爷有气无力地唉息道:" 大小子,你爹活不了几天喽,这个年能不能过去,都是个问题啊!" " 爹,别说那些伤心话,爹,你看!" 爸爸拉开沉重的旅行袋,掏出一块硬梆梆的东西,爸爸轻轻地剥开牛皮纸:" 爹,你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牛肉,是单位分的,我特意给你带回来了!" " 唉,大小子,你爹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喽!" " 爹," 放下牛肉,爸爸继续掏弄着旅行袋:"爹,这是白糖,这是茶叶,还有,这是罐头,这," " 嗨," 爷爷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大小子,都拿一边去吧,你爹现在什么也吃不了喽!" " 叭——" 我点燃一枚鞭炮,嗖地抛向毫无防备的大黄狗,汪——,大黄狗惊赅地狂吠一声,头也不回地逃出院子,我正欲追赶,大黑猪哼哼叽叽地迎面走来,望着他那可笑的憨态,我突然想张嘎的故事,于是,我走到大黑猪的身后,轻轻地拽住它那短小的尾巴。   哽——,大黑猪不耐烦地扭了扭又肥又圆的大屁股,同时,加快了步伐,企图摆脱开我的纠缠,我哪里肯依,手脚并用,将大黑猪赶到墙角处,然后,我蹲下身来,非常友好地抓挠起大黑猪的黑毛来。   哽——,大黑猪渐渐地感觉到被人抓痒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它不再躲避我,默默地站立着,享受着我的抓挠,我手掌移动到它的腹下,更加卖力地抓挠起来。   咕咚——,大黑猪索性翻身倒地,腹部高高隆起,任由我肆意抓挠,同时,非常幸福地哼哼着:哽——,哽——,哽——,我一边继续给大黑猪抓痒,一边偷偷地将鞭炮绑系在大黑猪的尾巴上,大黑猪毫无察觉,闭着眼睛不停地哼哼着,我暗暗发笑,哧啦一声,悄悄地划燃了火柴杆。   叭——,叭——,叭——,叭——,……   成串的鞭炮,在大黑猪的屁股后面,叭——,叭——地爆响起来,串起浓浓烟雾,大黑猪被这爆豆般的炸裂声搞得晕头转向,呼地站起身来,不分东西,也不辨南北,拖着噼叭作响的鞭炮,满院子横冲直撞。   " 哈,哈,哈," " 这小子!" " 这个淘气包,都淘出花花来啦!" " ……   " " 嗯," 望着惊慌失措地狂奔乱跑的大黑猪,爸爸叉着双手,对几位叔叔说道:" 这家伙可真肥啊,我看它也长到时候啦,该杀了,嘿嘿,今年的春节,可有肉吃喽!明天,把杀猪匠卢清海找来,让他帮咱们把猪杀喽!" " 不行,"老叔摇摇头:" 哥,上面有了新规定,无论是生产队的猪,还是社员家里的猪,都得卖给采购站,没有上面的批准,社员是不能擅自杀猪的,否则,严厉处罚!   " " 哼," 三叔骂骂咧咧地说道:" 净他妈的扯蛋,社员好不容易养肥的猪,卖给采购站,给的那几个钱,还不够成本呐,上面真是想着法子欺侮咱老百姓啊!   " " 嗯," 二叔嘀咕道:" 现在是困难时期,一切紧俏商品,都是国家统购统销的,猪肉更缺,当然得由国家统一收购喽!" " 哼," 爸爸坚持道:" 绝对不能卖给采购站,咱爹养的这头猪,我可知道,都是他天天打猪草,一点一点喂起来的,上面不让杀,咱们就偷偷地杀,老三,你去找卢清海!" " 哥," 三叔去了一会,又转回院子里,对爸爸说道:" 卢清海他不敢来,怕被处分!" " 哼," 爸爸闻言,大手一挥:" 他不敢杀,那,咱们自己杀!" " 大小子," 看到爸爸领着几个弟弟,屋里屋外,又是磨刀、又是洗盆、又是找绳地忙碌着,躺在土炕上的爷爷告诫道:" 大小子,官家不让杀,你就别杀了,免得惹出乱子来啊!   " " 爹,没事," 爸爸一边磨刀一边说道:" 你放心吧,我们已经研究好了,后半夜的时候,才动手呐!" " 可是," 爷爷不安地嘀咕道:" 半夜的时候,大家都睡觉了,外面很静很静的,你们杀猪,猪一叫唤,不得让别人听到?人家不得举报咱?" " 爹," 爸爸答道:" 我们不在外面杀,我们把猪赶到屋子里,然后,趁它不注意,狠狠地给它一镐把,把它打昏,不等他叫唤,就给它一刀,""哦,杀猪喽,杀猪喽!" 听到爸爸的话,我乐得直啪小手:" 杀猪喽,杀猪喽,……   " 可是,爸爸和叔叔们必须等到人们都睡熟的后半夜,才敢动手杀猪,我与妈妈亲热地相拥在被窝里,我反复地叮嘱着妈妈:" 妈妈,如果我睡着了,杀猪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喊醒我哦!" " 好的," 妈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蛋,我将手伸进妈妈的胸脯,色迷迷地拽住那对久违的酥乳。   " 嘻嘻,喂," 我握着妈妈的酥乳,美滋滋地冲老姑笑道:" 老姑,你看,妈妈的咂咂多大啊!" " 哼," 老姑非常让我失望地转过身去,她轻轻地哼哼一声,然后,用被角将脑袋紧紧地包裹住。   唉,老姑又生我的气啦!自从妈妈走进屋子里,我便无比幸福地与妈妈厮守在一起,因过度兴奋,我完全忘记了老姑的存在,我冷落了老姑,这不,老姑正跟我沤气呐。   说句良心话,老姑很喜欢,很爱我,同时,这种喜欢,这种爱,是非常排他的,甚至是不允许别的女人来分享的。为了我,老姑与小蒿子扯破了脸皮,她指着小蒿子的面庞,丝毫不念及自己的长辈身份:" 哼,小骚屄,以后,你别来我家玩!" " 咦——,咦——," 小蒿子可怜巴巴地哭涕起来,奶奶虎着脸冲老姑吼道:" 菊子,你瞅你,哪像个老姨的样子啊!" " 老姑," 我一只手握着妈妈的酥乳,另一只手悄悄地探进老姑的被窝:" 老姑,老姑,老姑好,老姑好!""去,去,好烦!" 老姑扭动着娇巧的身体,拼命地抵挡着我的抓挠,我心有不甘,正欲钻进老姑的被窝里,好好地安慰一番醋气大发的老姑,妈妈却死死地搂住我:" 大儿子,别乱动,半年多没有见到妈妈啦,来,让妈妈好希罕希罕你!   " 说完,妈妈捧住我的脸蛋,不容分说地亲吻起来,那臊热的,混杂着淡淡香脂味的口液,成片成片地漫浸在我的两腮上,同时,从妈妈的喉咙里,传来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响声,似乎在吞咽些什么,我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妈妈在不停地吞咽着自己那滚滚的口液。   我特别注意到,每当妈妈张开小嘴,狂热地亲吻一下我的面庞,便会从嘴角处,涌出一丝丝粘稠的口液,并且,妈妈的面颊异常燥红,热辣辣的珠唇贪婪地啃咬着我的面庞,那份投入,那份幸福,仿佛在咀嚼着一块块鲜嫩的细肉。   " 好甜啊," 妈妈自言自语道:" 小孩的肉皮,不但细嫩,还很甜、很甜的,哇,好嫩的小脸蛋哦,妈妈怎么总也希罕不够呐,啊,大儿子,妈妈真恨不得一口把你吞进肚子里!" 望着妈妈那痴迷迷的神态,我一边享受着妈妈幸福的爱抚,一边思索着妈妈对姐姐的冷淡。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炕梢。除了爷爷和奶奶,叔叔和姑姑们很少有过对姐姐真诚的关怀和爱怜,在他们的心目中,姐姐是无足轻重,这不为别的,只因为姐姐是女孩,没有小鸡鸡。   突然,妈妈将手伸进我的胯间,一把拽住我的小鸡鸡:" 哎哟,半年没看到,我宝贝儿子的小鸡鸡又长了,嘻嘻," " 嘿嘿,妈妈,你看," 我一脚蹬开棉被,小屁股往上一挺,得意洋洋地向妈妈炫耀着又长大一些的小鸡鸡:" 你看,你看,我的鸡鸡又长了!" " 别闹," 妈妈帮我盖住了棉被:" 天太冷,小心感冒啊!   " " 哦," 我一头扑进妈妈的酥胸里,双手搂着妈妈的脊背,在空前的软绵和微热之中,慢慢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二十)   " 大黑猪,过来," 我站在院子里,冲着憨愚可爱的大黑猪摆了摆手,嘿嘿,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是在往常,大黑猪一听到我的喊声,一看到我的影子,便会不顾一切地溜之乎也,或是逃之夭夭。而今天,大黑猪却非常意外地向我走来,粗硕的大鼻子哽叽哽叽地嗅拱着我的裤腿,无拘无束地与我亲热着。   我蹲下身去,手掌轻柔地抚摸着大黑猪毛茸茸、肥实实的脑门,反复地摆弄着那对摇来晃去的大耳朵。大黑猪抬起头来,湿乎乎的大鼻子顽皮地拱顶着我的手膊,两个大鼻孔喷射着呛人的骚气。我顺手掏出一块小饼干,大黑猪眼睛一亮,大嘴一张,一口吞将进去,一对圆滚滚的大眼睛充满感激地望着我,大嘴巴美滋滋地咀嚼着,发出清脆的嘎嘎声。   " 哽——,哽——,哽——," 突然,爸爸带领着叔叔们,或是拎着赅人的大镐把,或是掐着粗硕的大麻绳,或是操着寒光闪闪的大尖刀,凶神恶煞地将大黑猪围拢住,爸爸粗野地踢着大黑猪:" 走,快走," " 快," 三叔用粗麻绳抽着大黑猪:" 别磨蹭,快走!" " 哽——,哽——,哽——," 大黑猪似乎预感到厄运即将来临,生命危在瞬息之间,它心有不甘,绝望之下,冲我瞪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 哽——,哽——,哽——," 从大黑猪那充满乞求的目光里,从大黑猪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哀鸣中,我突然良心发现,我呼地站起身来,一把拽住三叔:" 三叔,别打它了,别杀它了,它太可怜了," " 大侄," 三叔不耐烦地推开我:"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凑热闹,一边玩去!" " 不," 我坚持道:" 我要跟大黑猪玩,不要杀了大黑猪,我喜欢大黑猪!" " 哽——,哽——,哽——," " ……" 任凭我磨破了嘴皮,爸爸和叔叔们丝毫不为所动,更加粗暴地对待着大黑猪,大黑猪绝望地哀吼着,我猛一抬头,只见粗硕的大镐把无情地从天而降,直挺挺地砸在大黑猪那刚刚被我抚摸过的、毛茸茸的脑门上,只听咔嚓一声,大黑猪哼哼一下,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 妈——,妈——" 我惊赅地坐起身来,浑身冒出一滚滚冷汗:" 妈——,妈——," " 哎哟,儿子," 妈妈挪了挪身子:" 儿子,又睡毛了!" " 大黑猪,大黑猪!" 我抓过衣服,胡乱套到身上,晕头转向地跳下土炕:" 大黑猪,大黑猪!" 我呆呆地站立在屋子中央,从房门的玻璃窗上,映射来昏暗的微光,我循着昏光摸到房门处,哗啦一声,推开了房门,哇,老天爷,这是怎么回事。厨间里水雾弥漫,爸爸和叔叔们一身狼籍,吹胡子瞪眼睛地忙碌着,数个身影在雾气中可怕地晃动着,酷似一群魔鬼在跳狂欢舞。我还没回过神来,一股股腥臭的气味立刻扑面而来,差点没把我窒息倒地。   " 哎哟," 身旁传来奶奶亲切的话语:" 大孙子,你过来干啥啊,这里又脏又臭,快进屋去!" 透过滚滚水雾,我看到奶奶蹲在灶台旁,两只挂满血污的脏手拎着白森森的猪肠子,面前的地下,堆积着一滩臭气薰天的猪粪,我不得不捂住鼻孔。   水雾渐渐散开来,可怜的大黑猪早已命归黄泉,被叔叔们无情地劈成两块红通通的肉拌,僵挺挺地横陈在肮脏不堪的木板上,血淋淋的猪头随意地抛弃在屋地中央,猪手、猪内脏扔得到处都是。我淌着污血横流的地板,走到猪头前,望着血肉模糊的猪头,我心头一酸,情不自禁地为大黑猪伤感起来:" 唉,大黑猪,你真是太可怜啦,你再也不能跟我玩啦。" " 哼哼,他妈的," 三叔嘟哝道:"这小子,总是他妈的多愁善感,跟个大黑猪,也能处出感情来,可到是的," "唉,谁说不是呐!" 奶奶深有同感地说道:" 这头大黑猪,我和你爹整整伺候了一年多,冷丁杀了,真还有点不是滋味呐,唉," 说着,说着,奶奶竟然滚出滴滴真诚的老泪,她抬起胳膊肘,草草地抹了抹泪水,然后,继续洗涤猪肠子。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 开门,开门,快开门!" 突然,房门梆梆梆地响动起来,大家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彼此间默默无言地对视着,手中的活计全部都停顿下来。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 开门,开门,快开门,我们是镇政府的!" " 完了," 三叔绝望地嘀咕一声:" 完了,一定是有人举报,镇政府来人了!" " 唉," 奶奶无奈地拉开门栓,几个神色木然的男人推门而入,脸上的臭肉活像是刚刚被杀死的那头大黑猪,一动也不动,显露出可怕的油脂光。   "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指着白森森的猪肉拌,表情严厉的斥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 这,这," 爸爸和几个叔叔还有奶奶登时哑言,不知如何作答,制服男人语气更加严厉:" 你们知不知道政府的精神?私自杀猪是违法行为!" " 哎呀,哎呀," 病卧在土炕上的爷爷,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他用尽所有的气力,艰难地爬起身来,走到炕下,冲着那几个人哀求着:" 哎呀,各位领导,首长,这几个孩子年轻,不懂党的政策,是我没有教育好他们。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要处理就处理我吧,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处理合适,就怎么处理好啦!这事与他们无关,是我让他们干的!" " 你是四队的会计吧?" 一个大块头,一个身着蓝色中山装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问爷爷道:" 去年,镇政府开大会时,我见过你!" " 对对,我是在生活队做了几年会计工作,如今有病,再也不能为党、为人民工作啦!" " 这样吧,既然你多多少少也算是政府里面的人,你看我们这么处理怎么样?" " 怎么都行,怎么都行!"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掏出一个长条本子,非常潦草地写了几行字,然后,哗啦一声撕下来,递到爷爷的手上:" 老爷子,这是收据,后天,拿着这张收据,到采购站取猪肉钱。" " 谢谢," 爷爷诚慌诚恐地接过纸条子:" 谢谢,谢谢政府的照顾,谢谢党的关怀!   " " 老爷子!" 制服男人冷冰冰地说道:" 我们就不处罚你们啦,我们知道你们家生活困难,儿女很多,你又常年有病,这件事,特殊照顾照顾你们!如果按照上面的政策规定,私下杀猪,猪肉全部没收,不但分文不给,还得处以经济罚款!   " " 谢谢!谢谢!" 爷爷点头如捣蒜。   " 好啦,小李,去找辆马车,赶快把猪肉拉走!" " 唉," 被称谓小李的,刚才给爷爷开收据的年轻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大半夜的,上哪弄车去呢?" 那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走出屋子,顶着朦朦的夜幕,去找马车拉猪肉,三叔抓过爷爷手中的纸条子,他粗略地瞅了瞅:" 哎哟,他妈的,就给这几个钱啊,这,还不够饲料钱呐,真他妈的能熊老百姓啊,可到是的!" " 哼," 爸爸不甘心自家辛辛苦苦喂大的肥猪,就这么被镇政府以极其低廉的价格" 收购!" 而去,他重新拎起屠刀,试图从猪肉拌上割块肉,爷爷见状,急忙制止:" 大小子啊,你就别再给我捅篓子啦!" 爸爸只好放下屠刀,爷爷疲惫地闭上眼睛,叹息起来。   见爷爷走回屋子里,重新爬回到土炕上,爸爸悄悄地拎起杀猪刀,偷偷地在猪脖子的部位割下一块肉,默默地递到三叔的手里,示意他赶快将猪肉藏匿起来。   抱病的爷爷数百天如一日地去辽河边打猪草,精心饲养大的肥猪,到头来,仅得到一块不足二市斤的猪肉,奶奶含着眼泪用这块仅有的猪肉给一家老小包了一顿饺子。   " 吃饭吧," 奶奶抹了一把伤心的泪水,催促着大家:" 快吃饭吧,趁热吃吧!" 大家无精打采地坐到饭桌旁,妈妈拉着我的手也坐到饭桌前,奶奶将碗筷推到妈妈的面前,妈妈却极其冷漠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用这个!" 说着,妈妈从她的皮包里,掏出两只精致的瓷碗以及两对亮闪闪的筷子:" 老张,给我涮一涮!" 爸爸接过妈妈的碗筷,走到厨间,舀来清水,卖力地洗涤起来,当爸爸将洗好的碗筷送还到妈妈手上时,妈妈又掏出洁白的小手绢,反复地擦拭着,然后,放到我的面前:" 儿子,吃饭要讲卫生,不然,会得病的!" " 哼哼," 二叔向妈妈投去不屑的目光:" 我嫂子啥时候学得这么讲究啦,进城了,住楼了,就变成贵人喽!" " 是啊," 三叔附合道:" 咱老农民,大老粗,什么也不懂,可是,该怎么吃,就怎么吃,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 嘘," 老姑悄声嘀咕道:" 有啥不了起的啊,不就是在城里多呆几天,想当初,你不也是从俺们这疙瘩出去的么!嘘嘘嘘," 对于叔叔们的讥讽和嘲弄,妈妈则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品尝着香喷喷、热滚滚的猪肉蒸饺,一边咀嚼着,还一边认真地品评着:" 这肉馅太淡了,油放少了!" " 嘿嘿," 老叔冷笑道:" 还嫌少,有油放就算不错喽!   " 吃完饺子,妈妈亲自下厨洗涤自己的碗筷,然后,小心奕奕地塞回到皮包里,接着,她又拎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到灶台前:" 哎哟," 望着黑乎乎的大铁锅,妈妈皱起了眉头:" 这,尽是油,烧出来的热水,能洗衣服啊!" 妈妈转过身去,看到一只洗脸盆,她舀满一盆清水,放到大黑锅上,然后,便准备点火烧水,可是,妈妈什么也寻找不到,在灶台前漫无目标地转来转去:" 嗯,火柴呐?" " 哦," 奶奶闻言,急忙走过来,掏出一盒火柴:" 你要取灯哟,在这呐!   " " 嘿嘿," 听到奶奶的话,我顿时笑出了声:" 取灯,取灯,奶奶,火柴为什么叫取灯啊?" " 哦," 奶奶心不在焉地答道:" 不知道,俺们这疙瘩,都这么叫," 看到妈妈笨手笨脚地划擦着火柴,奶奶接了过去:" 来吧,我给你烧水吧," 望着叠放在铁锅上的水盆,奶奶嘀咕道:" 这,哪有这么烧水的啊,这,得多少柴禾啊!" 奶奶一边嘀咕着,一边拽过大锅盖准备扣在铁锅上,妈妈急忙阻拦道:" 别,别,别扣啊!这锅盖上尽是油,烧水的时候,都得流到清水里,别,别扣," " 唉," 听到妈妈的话,奶奶叹息一声,极不情愿地往灶膛里充塞着珍贵的柴草,我非常清楚,这些柴草,是奶奶和老叔拎着铁镐,顶风冒雪,在茫茫的荒原上,一镐一镐地刨开冰硬的垄沟,取出里面的玉米根茎,再摔打掉上面的附土,晒干之后,用于烧水、煮饭、取暖。平日里,奶奶用柴禾很是节俭,每顿饭烧掉多少玉米根茎,都要仔细地盘算一番,而今天,我敢打赌,妈妈洗涤一件衣服便能轻而一举地耗费掉奶奶一家人,一天所需的柴禾。   放在铁锅上面的水盆终于冒出滚滚热气,妈妈心满意足地将其舀空,然后,又续上凉水,于是,奶奶必须继续往灶膛里没完没了填柴禾。   " 啪啦!" 妈妈再次舀空洗脸盆里的热水之后,又续满凉水,然后,顺手将自己的脏内裤扔进刚刚水盆里:" 妈——," 我第一次听到妈妈这样称呼奶奶:" 这回,得多加柴禾,一定要把水烧得滚开滚开的,这样,才能消毒、杀菌!""唉," 奶奶愁苦着脸,叹息起来:"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真没见过这样的事,在煮饭的锅里,煮裤衩子,唉,……" 夜晚,妈妈突然想要大便,她推开房门,立刻被刺骨的冷风,吹回到屋子里,她气鼓鼓地推搡着爸爸:" 这,这,这么冷的天,我可怎么上厕所啊!" " 那,你说怎么办啊?" 爸爸反问道。   " 哼," 听到爸爸的话,妈妈没有言语,她转过身去,再走出屋子,来到厨间,我听到哗啦一声,过了片刻,妈妈终于满意地走回屋子里,喘着均匀的、幸福的气息,她再次推了推爸爸:" 去,把便盆倒掉!" " 啊!" 听到妈妈的话,爸爸惊讶地望着妈妈:" 怎么,你在厨房里大便?" " 哼," 妈妈不以为然地爬进被窝:" 不在厨房,又能在哪,去外面,能把屁股冻僵喽!" " 唉,你啊,你啊!" 爸爸愁眉苦脸地叹息起来:" 你可丢尽人喽!" ……   (二十一)   爸爸携妻带女,大摇大摆地回归故里,我却没有把他装在心上,更是丝毫也不放在眼里的,然而,奶奶一家人,则是兴奋异常。原本平静的生活,尤如院子里的干柴垛,被爸爸这棵小火柴稍一触碰,呼哗一下,便熊熊地燃烧起来。   一看到爸爸,爷爷灰土般的枯黄脸,立刻现出了可贵的笑容;奶奶满含沧桑的面颊,绽开了幸福的喜悦之色;两个伟大的历史学家叔叔,完全放弃了无休无止的、毫无意义的争执,恭恭敬敬地哥长哥短着;而比我大不了几岁的老姑,身前身后的围着爸爸团团乱转,像女儿般地跟爸爸撒着娇,让我很是厌恶,可是,却不妒忌,因为我一点也不喜欢爸爸;只有老叔,永远都是让人捉摸不透地沉默着。   这还不算,更让我费解的是,每天,都有许许多多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更谈不上认识的人,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热情洋溢地看望我的爸爸和妈妈。还有我如何努力也搞不清楚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三亲六故们,都争先恐后地,但却是非常真诚地邀请爸爸和妈妈前去赴宴。唉,请爸爸赴宴喝酒的人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大家不得不排号等待。   " 啊——," 看到爸爸和妈妈今天吃东家,明天喝西家,早晨刚刚吃完,一边腆着可笑的圆肚子,一边皱着眉头嘀咕着,过一会应该去谁家进午餐。听到爸爸终日嚷嚷着消化不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二姑结婚以后,二姑父哥们叁个便彻底地分了家,至于孤寡的老爹,按照当地的习俗,由叁个兄弟轮班伺候,每家四个月,一年恰好轮满三家,并且美其名曰:" 吃联盟会!" ,想到此,我深有感触地嘀咕道:" 啊,爸爸,今天,你该到谁家去吃联盟会呐?" " 哈哈,"奶奶闻言,笑得前仰后合:" 这小子,这小子,他是咋想出来的呐,你爸爸天天有人请,这,跟吃聪盟会有什么刮割啊!" " 嘿嘿," 病重的爷爷爱怜地笑道:" 嘿嘿,别看我大孙子岁数小,想法却很多,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发表一番感想!   你们说,我能不喜欢我大孙子吗?" 爸爸每次赴宴,妈妈都要携我同往,每一次赴宴,都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经历,或是快乐的、或是滑稽的、或是尴尬的,但无论是怎样的经历,印象都是深刻的,只有这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 哥," 屋子里正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我正思忖着,过一会,爸爸应该去谁家赴宴,又将会有怎样的经历,二姑悄然走了进来:" 哥,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去吧,我都预备好了!" " 可是," 爸爸为难地说道:" 今天,原定是去你嫂子家,看望我的老岳父啊,听说,他得病了,瘫痪了!" " 哥," 二姑面露哭相:" 哥,我知道,你坚决反对我的婚事,如果你不愿意赏脸,俺就不难为你啦!   " " 嗨," 爸爸一听,立刻改变了主意:" 芳子,咋能这样说话呐,走,走,哥哥现在就跟你去,走,到你家,喝酒去," " 哎," 二姑顿时喜形于色,一把拉起我的手:" 走,大侄,到二姑家吃饭去,菊子," 二姑冲着老姑点点头:"菊子,一起走哇!" 二姑结婚时的大房子,分家之时,已经变卖掉,兄弟叁各奔东西,二姑父拿着分得的那点可怜的钞票,买了一栋简陋的小草房,走进寒酸的房舍,二姑苦涩地对我说道:" 力啊,二姑家很穷吧!" 真是一点也没说错,二姑家的确穷得可以,低矮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可是,虽然清贫,却很整洁,可怜的什物摆放得井然有序,纸糊的墙壁和天棚,没有一丝灰土。   没容我作答,二姑满怀信心地继续说道:" 力啊,开春以后,二姑要拼命地干活,挣钱,二姑向你保证,一年后,我一定要盖上一栋漂亮的房子,大侄,我发誓,要盖就盖好的,并且," 二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并且,一定要盖灰砖灰瓦的,不然,就不盖!" 当地的老百姓最推崇灰砖灰瓦的大住宅,认为那便是最豪华、最漂亮的房子。二姑的脸上扬溢着无限的憧憬,细白的玉手得意地笔划着,绘制着宏伟的蓝图:" 大侄,这个院子的面积足够大,盖栋大房子完全没有问题,盖好房子后,在院子的前面,栽上两棵大柳树,对,院子里,还要种上樱桃树,大侄,到时候,你就来姑姑家吃樱桃吧!" 听到二姑的话,我的心里好似当真吃到了红通通的小樱桃,甜滋滋的。   " 二姐很能干," 老姑鼓励道:" 二姐一定能盖上灰砖灰瓦的大房子,二姐,要盖双瓦的那种," " 快,快,快进屋!" 二姑父诚慌诚恐地将爸爸、妈妈、老姑让进屋子里,他双手一挥,嗖地将我举到土炕上:" 小力子,上炕玩去吧!"贫穷的二姑,却绞尽脑汁,甚至是倾其所有地摆设一桌丰盛的酒席宴,爸爸皱着眉头,埋怨二姑道:" 芳子,这,是何苦呐,我又不是别人,随便吃点就行啦!   " " 哎哟,哥,看你说的," 扎着小围裙的二姑父,抹着挂满油渍的大手,接茬道:" 哥哥的大驾,光临寒舍,俺就怕招待不好哇," 说着,二姑父走到桌前,夹起一枚油乎乎的茧蛹,塞到我的嘴里:" 小力子,来,先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这可是咱们老家的特产哦,你们家那里可没有这玩意啊!" " 哇——,"我一口将茧蛹吐了出来,望着虫子般的家伙,我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 这,是啥破玩意啊,能吃吗?" " 哥," 炒完最后一道菜,二姑父摘下小围裙,坐到爸爸身旁,他端起酒杯,真诚地对爸爸说道:" 哥,第一次喝酒,来,先干一杯吧!   " " 好的," 爸爸举起了酒杯,瞅了瞅二姑父,二姑父突然有些不自然,慌忙避开爸爸炯炯的目光:" 干,干杯!" " 干杯!" " 哎哟," 老姑却没有心思吃饭,她不知从哪里拽过一件没有缝完的小衣服:" 二姐,这,是给谁做的啊?   " " 哼," 二姑一看,秀脸腾地红胀起来,她一把夺过小衣服,胡乱塞到炕柜底下,别看老姑年龄不大,知道的事情却比我要多得多,她冲二姑神秘地一笑,夹起一粒花生米,塞到嘴里,看到二姑的窘态,我扯了扯老姑的衣袖:" 老姑,那件小衣服,二姑是给谁做的啊?" " 嘻嘻," 老姑瞟了一眼二姑,然后,将小嘴附到我的耳朵上:" 你二姑有喜了!" " 什么喜?" 我不解地问道。   " 嗨,笨蛋," 老姑拍了拍我的肚子:" 大侄,你二姑肚子里有小孩了,那件小衣服,就是给小孩做的,等生出来的时候,好穿啊,哈," 啊——,听到老姑的话,我转过脸来,呆呆地望着二姑,二姑的面颊更加绯红起来,她低下头去,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手中的瓷勺心不在焉地拨拉着汤碗。我又瞅了瞅二姑父,他正讨好般地给爸爸斟酒,眉飞色舞地东拉西扯着。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二姑的腹部:二姑的肚子里有小孩了?过不了多久,他(她)便会从二姑的小便里,钻出来!啊,这,太可怕了!二姑的小便有妈妈或者是都木老师那么大吗?如果不是的话,小孩钻出来的时候,会把二姑痛死的。   我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爸爸压妈妈时,妈妈嘀咕的话:陆陆的脑袋好大啊,生他的时候,差点没胀死我!唉,二姑的小便,到底有多大呐?二姑的小便,是什么样的呐?   混蛋,混小子,不要脸的家伙,此想法一出,我登时羞臊难当:混蛋,你怎么可以对二姑的小便,胡思乱想呐?真不要脸,真该死。二姑,是伟大的,是绝对不可以亵渎的,难道,你忘了,你不是把二姑当做圣母吗?   " 大舅!" 我正漫无目标地东思西想着,屋外传来大表哥的喊声,我将脸转过来,大表哥已经走进屋里,他恭恭敬敬地走到土炕边,看到正襟端坐在餐桌前的爸爸,低声下气地说道:" 大舅,下午,到我家吃饭去吧,我," " 哈," 爸爸叹息道:" 这,能吃得过来么?" 盛情难却,傍晚时分,满嘴喷着酒气的爸爸还是被大表哥拽到大姑家,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坐到餐桌前,酒席之上,早已有些烂醉的爸爸借着酒劲,毫不客气地教训起在生产队里说一不二的大表哥:" 永威啊,现在,你行了,当上队长了,眼眶就高了,就谁也不认识了!" " 不,不," 大表哥谦卑地说道:" 不,不,大舅,您误会啦,生产队长的工作很不好做,工作中,难免会得罪人的,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 哼," 小蒿子在老姑面前依然是趾高气扬,听到大表哥的话,她不无得意地对老姑嘀咕道:" 我大哥是队长,是生产队的一把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大哥说了算!" " 哟," 老姑毫不示弱:" 他是队长,这不假,可是,在我面前,他永远都是我的外甥,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信," 老姑突然扯起嗓子,冲着大表哥嚷嚷道:" 大外甥!" " 哎," 听到老姑的喊声,大表哥急忙走了过来:" 老姨,什么事?""哼," 老姑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去,给老姨舀碗水来!" " 好的," 大表哥不敢违抗,立刻走出房间,片刻,端着大木瓢走了进来,老姑自豪地接过木瓢,示威般地瞅着小蒿子,小蒿子小脑袋瓜一扬:" 哼,你也就能在大哥面前充大辈呗!" " 这," 老姑呷了一口凉水,回敬道:" 这,是充大辈吗,我,就是他的老姨啊,别说他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他就是县长、市长、省长、国家主席,我,也是他的老姨啊!" 叭——,老姑正在我和小蒿子面前,大摆她长辈的威风,突然,餐桌的另一端,传来清脆的响声,旋即,便是爸爸赅人的怒吼声:" 混小子,混球," 老姑、我、小蒿子,均不约而同地转过脸去,只见爸爸怒不可遏地冲着大表哥挥舞着大巴掌,同时,扯着大嗓门谩骂道:" 混球,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 " 哎哟,老张," 妈妈慌忙按住爸爸的大手掌,大表哥痛苦万状地捂着被抽红的腮帮子,羞臊无比地低下头去。看到大表哥这副可怜相,我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可怕的遭遇,我向大表哥投去同情的目光,我比谁都清楚,爸爸的大巴掌,可是非同寻常的,让我刻骨铭心的。   " 这,这," 大姑父和大姑均茫然不知所措,爸爸不再抽打大表哥,而是指着他的鼻子尖,滔滔不绝地数落着:" 永威,好可惜啊,这一家人,你是老大,一家老小,兄弟一大堆,你要没有能耐,也就算了,可是,你,有了点能耐,就对父母、兄弟一点也不管不问,混蛋小子,刚才,你说什么来着:隔辈不管人?   豁,亏你说得出来,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隔辈不管人!当初,我姐,我姐父,最困难的时候,养不起你们的时候,我爹,我妈,为了什么要管你们,不是隔辈不管人吗!我爹,我妈,跟你是隔辈人啊,凭什么管你啊?嗯?" " 那,"大表哥松开手,右脸非常可笑地映出数根手指印,他依然不服气,喃喃地嘀咕道:" 姥姥,姥爷,是痛我,没少爱护我,可,这也是冲着我爹和我妈啊!" " 什——么——," 听到大表哥的话,爸爸登时气得浑身发抖,他呼地站起身来,像头发疯的大棕熊,一头扑向大表哥。如果不是妈妈及时阻挡住,我敢断言,大表哥将被爸爸那棕熊般的大手掌,无情地撕个粉碎。   ……   (二十二)   姥姥家仅存的几间房屋,在老舅的一意孤行之下,终于变卖掉,姥姥将卖房款与两个儿子均分后,便与姥爷在小镇的边缘,买了一间极其廉价的、东倒西歪的小草房,苦度残生。爱酒如命的姥爷,在一次烂醉之后,不慎摔了一跤,从此,再也无法站立起来,终日哆哆嗦嗦地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   " 打,打," 当妈妈与爸爸走进姥爷家的破草房时,病卧在炕的姥爷,伸着弯曲的手指,冲着妈妈比划着:" 打,打,打我九回了!" " 咋的," 还没等妈妈回答,姥姥没好气地走进屋来,冲着姥爷吼道:" 活该,你该打,你自己找的,谁让你没深拉浅地喝大酒,这下可好,喝瘫了,你看," 姥姥顺手从地板上拣起一只断了气的小鸡雏,对妈妈说道:" 这个老东西,自己起不来炕,就拿我的小鸡煞气,只要一看见小鸡飞到炕上,他就一把抓住,咔哧一声,把脖子掐断!""你," 姥爷指着姥姥,告状般地对妈妈说道:" 你妈她,就,就,就知道伺候小鸡,根本不管我,我,我瘫了,没用了,挣不到钱啦,她就不管我啦,你看,"姥爷指着他的身下,爸爸走了过去,撩起姥爷的被角,顿时冒出滚滚腐臭的气味,我不禁捂住了鼻子,爸爸惊呼道:" 我的天,岳父,你的背都烂了!" " 能,能不烂吗!" 姥爷讲述道:" 她," 姥爷指着姥姥:" 她,总也不给我翻身,我一天到晚就这么躺着,一动也动不了,能不烂吗!" " 哦," 大舅和老舅相继走进屋来,老舅冲着爸爸,冷冷地问道:" 二姐夫来了?" " 嗯," 爸爸也不很友好地答应一声,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有些什么隔膜,两人草草地问候一句,便再也不肯进行任何交谈,大舅则热情地与妈妈嘘寒问暖,我感觉到姥姥家的空气,比屋外还要寒冷一百倍,同时,更是沉闷的让人窒息,我拉了拉妈妈的手:" 妈妈,咱们回家吧!" " 哎哟," 大舅转过身来:" 大外甥,这是干么,刚进屋,就要走哇!" " 二姐夫," 老姨冷气嗖嗖地推门而入,看到爸爸,她既兴奋,又尴尬,眼睛里冒着极其复杂的柔光:" 二姐夫,什么时候来的啊?" " 哦,我,来了三天了!" " 燕子," 看到老姨热切地望着爸爸,妈妈又来了醋意,她故意用身子挡住了爸爸,心不在焉地问老姨道:" 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啊?" " 唉," 老姨感叹道:" 二姐,我还能怎么样呢,凑合活着呗!" 老姨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我的手:" 小力,过年到老姨串门去啊!" " 嗯," 我胡乱应承一声,想起那个赌徒姨父,我便再也没有心情去老姨家串门。老姨今天穿着很是整齐,这是当地的风俗,有客人来,一定要穿上最新、最好的衣服,来接待客人,否则,将被视为对客人不尊重,同时,也降低自己的身份。   " 妈——," 看到姥姥屋里屋外地忙碌着,老姨放开我的手," 妈——,我来吧," 老姨脱掉外衣,露出一件深红色的、自己手织的毛线衣,丝毫也不性感的胸脯还是那样的平展,一对小巧的乳房,极不合谐地扣在干枯的前胸。   老姨弯下腰来,抓起煤铲,往炉膛里充填着煤泥,瘦削的小屁股正好冲着我的面庞,我悄悄地扫视一番,心中嘀咕道:这一段时期,老姨又瘦弱许多,本来就干瘪的小屁股,竟然瘦出一对可笑的骨头尖,两条细腿夹裹着的胯间,其空隙更加巨大,也更让我浮想联翩。   我想起老姨那朦胧画般的小便,稀疏的黑毛,尤其是那堆臊咸的、湿淋淋的嫩肉,真是让我心驰神往,我恨不得一把抱住老姨屁股,痛痛快快地啃咬一番,尽情地品偿着那堆嫩肉。   " 滚!" 我正望着老姨的屁股发呆,妈妈突然恶狠狠地捶了爸爸一拳,悄声骂道:" 不要脸,看啥呐,瞅你这臭德性,一看见小姨子就发傻!想啥呢,还想着,……" " 得,得," 爸爸低声吱唔道:" 你真是个神经病,我看啥啦,我,我…" 大舅和老舅坐在炕梢,一边咕嘟咕嘟地吞云吐雾,一边漫无边际地高谈阔论,老舅得意洋洋地向大舅吹嘘着,他正准备做一桩很大、很大的投机倒把的大买卖,利润大得惊人,甚至比贩卖毒品赚得还要多。大舅则不甘示弱地、瞪着昏浊的眼睛胡擂着,说他下乡照像时,无意中收集到一件古董,一个青铜古鼎,至于年代,正准备找专家鉴定,据保守估计,至少应该在千年以上。老舅一听,把脑袋摇得像只波浪鼓,说死也不肯相信,于是,两人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爸爸、妈妈和老姨这方面。   老姨似乎听到妈妈和爸爸的耳语声,她放下煤铲,默默地站起身来,走到外间屋,避开妈妈咄咄的目光。   我偷偷地瞅了瞅妈妈,只见妈妈脸色甚是赅人,呼呼地喘息着,死死地盯着爸爸,而爸爸则故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抓过土炕上一本残破的旧书,胡乱翻阅着。   我努力地猜测着:爸爸与老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何把妈妈气成这样?难道,爸爸也像压妈妈那样,把老姨也给压了?把老姨那堆骚肉,给啃了?哼,好个大坏蛋,老姨的骚肉,我还没把玩到,却被可恶的爸爸捷足先登了!真是气死我也!   " 喂," 姥姥冲着大家嚷嚷道:" 都别瞎嚷嚷了,饭好了,大家都过来吃饭吧!" 咣当——,老姨将饭桌推到土炕上,爸爸站起身来,帮助姥姥将一盘盘热气升腾的菜肴,端到桌子上,大舅与老舅终于停止了激烈的争执,坐到饭桌前。   " 嘿嘿," 当大家一一落座后,躺在炕头的姥爷,非常和善地端着小酒盅,冲我笑道:" 外孙子,能不能喝点啊?" " 哼," 姥姥一把推开小酒盅:" 喝,喝,喝什么喝,屁大点个年纪,就喝,喝,等喝成你那个样子,就美喽,是不?   " " 二姐夫," 大家刚刚拿起筷子,老舅郑重地对爸爸说道:" 二姐夫,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爹的房子卖了,现在,不仅什么也没有了,还瘫巴了,二姐夫,你看,我爹、我妈,今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呐?" " 哦," 爸爸瞅了瞅老舅,反问道:" 你说怎么办啊?" " 我看这样吧,咱们大家好好地商量商量、合计合计,每人每月给我爹、我妈一定数目的生活费,……" " 哟——," 爸爸不悦地撂下了筷子:" 内弟,给老人生活费,这是每个做儿女应该的,我们没有意见,可是,岳父的卖房钱呢,哪里去了?" " 这," 老舅问道:" 这,给老人生活费,跟卖房子钱有什么关系啊?" " 当然有,你们把老人的房子给卖了,钱给分了,反过来,让我们大家平摊老人的生活费,你可真好意思,你可真想得出来!   " " 哼," 老舅不服道:" 赡养老人,是每个儿女的义务,你不摊钱,我到公社告你去!" " 哼," 爸爸回敬道:" 这我比你清楚,可是,继承老人的财产,也是每个儿女的权利,你告我,我还要告你呐!卖房子的钱,你二姐也应该有份。   " " 啊——," 老舅顿时哑口无言,木然地望着爸爸,大舅深有感触地嘀咕道:" 嗬嗬,还是念大书的厉害啊!懂得法律,谁也糊弄不了!" 啪——,啪——,啪——,爸爸跟老舅正斗鸡般地争吵着,房门突然响动起来,只见哗啦一声,赌徒老姨父阴沉着脸,走进屋来,看到饭桌上的老姨,恶狠狠地吼道:" 哼哼,看把你乐的,啊,原来是你二姐夫来了,哼哼,我说怎乐成这样,临出门又是洗啊、又是擦啊,哼哼,臭不要脸的小骚屄,你寒碜不寒碜啊,你害臊不害臊啊,还忝着个脸吃饭,你的脸,早就让熊瞎子给舔了吧!" " 你," 老姨羞愧满面地站起身来,冲着老姨父嚷嚷道:" 你又在哪喝了,瞎嚷嚷个啥啊,二姐夫来了,我就不应该来看看么?" " 当然得看看了,不要,今天晚上能睡着觉么!" " 小连襟," 爸爸气鼓鼓地站起身来:" 你胡嘞嘞些什么啊,你是什么意思?" " 操——," 老姨父狠吸了一口烟卷:" 什么意思?我是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你们之间的好事,好意思让我讲讲么?" " 什么好事,你说,我们有什么好事,我帮助小姨了,这还有错了么?" " 哟——," 老姨父啪地甩掉烟蒂:" 你少来,还帮助小姨呢,你操你小姨了吧!" " 你," 爸爸扔掉筷子,冲向老姨父,瘦弱的老姨慌忙横在两个男人的中间:" 别,别,可别,……" " 想打仗,好啊!"老姨父一把推开老姨,呼地站到爸爸面前:" 来吧,打啊,好长时间没打仗了,这手真的有点痒痒啦!" 看到爸爸与老姨父在屋地中央箭拔弩张地对峙着,姥爷苦涩地咧了咧嘴:" 你们,都给我消停消停,别,别在我家,胡闹,有什么想法,就好好地说,如果想打仗,就另找个地方,我家,可不是战场!" " 唉," 姥姥哧溜咽下一口白酒:" 热辣不热辣啊,笑话不笑话啊,哎,这是什么事啊,这是什么好事啊,大吵大嚷的,很怕邻居不知道,是不?" " 哈," 老舅皮笑肉不笑地嘀咕道:" 好,好,小姨子么,就是姐夫的半个屁股啊,这有什么,……" "哼," 听到老舅挑火般的话语,老姨父登时怒不可遏,他一把揪住爸爸的衣领子:" 啊,玩我的媳妇,我跟你没完,我跟你拼了!" 说着,老姨父以令我不可想像的速度,向爸爸伸出铁拳,爸爸则机灵地一闪,老姨父的拳头落空,身子猛烈地向前倾去,爸爸见状,脚掌向前一踢,老姨父毫无准备,一屁股瘫坐在地。   " 好哇——," 老姨父更加气急败坏,呼地爬起身来,准备继续再战,大舅冲过来,拽住他的手膊:" 老妹夫,消消气,可别闹了!"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姨依然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呜地抽涕着:" 我是说不清楚了,我是说不清楚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白了!" " 哼," 对于眼前的一切,妈妈是那样的平静,仿佛根本与她无关,她不屑地瞅了瞅地上的老姨:" 哼,真是没事找事,如果不往我家乱跑,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哼,你们啊,你们,…   …" " 你听着!" 爸爸整理一下被老姨父扯乱的衣服:" 我和小燕,什么事也没有,如果不信,你问她!" " 呜呜呜,呜呜呜," 老姨突然站起身来,一边继续抽涕着,一边指着老姨父吼道:" 老吴,你不是怀疑我么,好,我还不跟你过了呐,我以为你是谁啊,你还有个什么啊?连房子,都是借修配厂的地皮盖的,死皮懒脸地懒在那里,这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走,到公社去,我跟你离婚!""不,不," 看到老姨当真动了气,老姨父却软弱下来,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不可思议地变成非常乖顺的小绵羊:" 小燕,我,我,喝多了,我,我太过份,我,我不对,我,……" " 哼,喝多了,喝人肚子里去了,还是喝狗肚子里去了,一喝点尿屄酒,你就穷耍,这日子,我是说什么也不能过了,我,说啥也得跟你离婚!" " 小燕!" 咕咚一声,人高马大的老姨父,一头扑倒在老姨的身下,就像当年在大食堂那样,粗壮的手臂死死地抱住老姨的细腿:" 小燕,我不对,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小燕,我,不能没有你啊!" " 呜呜呜,呜呜呜," 老姨再次捂住泪水涟涟的面颊,更加悲痛地抽涕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回需要" 肉" 的网友们:实在不好意思,请再耐心等几章吧,此文马上就要进入" 情色" 主题,如此冗长的交待,是为了方便以后的叙述!   回"tttt"网友:都木老师在《童年》里重点描写过,以后还将继续描写,您可能没看过《童年》,所以有些地方感到糊涂。   (二十三)   随着春节的日益临近,天气愈加寒冷起来,茫茫大地笼罩在几近凝固的空气之中,那呆板的、绝望的表情,恰似一具僵挺的死尸,包裹着惨白的尸布。   挂满厚重霜花的窗外,时而传来阵阵有气无力的鞭炮声,不知好歹的小淘气包们,捧着自制的、极其粗劣的冰车,叽叽喳喳地在结着坚冰的、尤如镜面般光滑的公路上,翻上滚下,小脸蛋冻得酷似毛猴子的红屁股。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爷爷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干枯的病脸好像可怕的烧纸,一片惨黄,且粗糙无比,没有一丝水分,干干巴巴的紧贴在早已腐朽的柴骨上,稍稍触动,便会哗哗哗地龟裂开来。爷爷眨巴着无神的昏眼,渴涩的喉咙管活像灶台旁的风箱,伴随着艰难的呼吸,发出咕噜咕噜地哀鸣,继尔便咳咳咳、咳咳咳地剧烈折腾一番,脑袋耷拉在炕沿处,嘴巴里倾吐着赅人的污血:" 完了,完了," 爷爷艰难地、但却是郑重地宣告自己的死亡:"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 爹——," 爸爸泪眼汪汪地守候在爷爷的身旁,嘀咕着毫无实际意义的话:" 爹,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爹,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不能死,……" " 算了吧," 爷爷非常肯定地说道:" 大小子,算了吧,别说没用的啦,你爹,看来是挺不过年关啦,阎王爷已经托梦,给我下了贴子,头年,我必须到阴间报名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爷爷用手巾抹了抹嘴角的血水,突然将魔鬼般的面颊转向了我:" 大孙子,快,到爷爷这来!" " 哎," 我正无忧无虑地在土炕上翻着跟头,听到爷爷的呼唤,我嗖地翻到爷爷的身旁,由于用力过猛,一支脚不慎撞击到爷爷的病体上,爷爷微微抖动一下,爸爸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小兔崽子,总也没正形,看把爷爷踢的!" " 你少说两句,"爷爷没好气地训斥着爸爸:" 孩子懂得个什么,孩子不淘气,不成小傻子啦,大孙子," 爷爷干柴般的手掌,充满深情地握住我,死亡般可怕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我:" 大孙子,爷爷要死了,记住爷爷的话,要好好地学习,只有学会了真本领,才能在这个世上混下去,大孙子,记住爷爷的话,要好好地学习,学习,学习生活的真本领,……" " 爷爷," 望着爷爷濒死的面颊,嗅着他那满身的中药气味,我的心狂跳不已:爷爷真的要死了么?爷爷真的要离开我,埋到辽河边的乱坟岗里?我伸出手去,轻轻地抓摸着爷爷干枯的脸庞,木讷地嘀咕道:" 爷爷,爷爷,好爷爷,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 唉," 爷爷长叹一声,一行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孙子,爷爷也不想死啊!" " 爷爷,唔——," 我扑到爷爷干柴般的身躯上,纵声痛哭起来:" 唔——唔——,唔——," " 大小子," 奶奶不安地冲着爸爸悄声嘀咕道:" 大小子,快,把小力抱过来,大夫说,你爹的痨病已经扩散了,可别传染给孩子啊!" " 这," 听到奶奶的告诫,爸爸伸出手去,可是,看到爷爷满怀深情地端详着我,谆谆地教导着我,爸爸没有勇气将我从爷爷的手掌中,无情地抢夺过去,妈妈见状,毫不客气地走到炕沿,一把将我从爷爷手中夺过来:" 小力,来,到妈妈这来!" 说完,妈妈猛一用力,将我抱到她软绵的胸怀里,走出屋子,来到三婶的房间:" 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那么大岁数了,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他死了也就算了,要是传给了孩子,可就完了,孩子这一辈就给毁了!" " 爷爷,爷爷," 我在妈妈的怀抱里,轻声地呼唤着:" 爷爷,爷爷,我要爷爷!" " 不去," 妈妈将我塞进三婶家最洁净的棉被里,然后,她亦跳上了土炕:" 不去,儿子,你爷爷有传染病,会传给我们的,来,妈妈搂你睡觉!" " 不,不,我不困," 我一咕碌爬起来,正欲跳下土炕,却被妈妈死死地拽扯住:" 儿子,听妈妈的话,如果不困,真的睡不着,妈妈带你玩!" " 真的," 听到妈妈的话,我兴奋起来,立刻便把垂死的爷爷,扔到了脑袋后面,我呼地骑到妈妈的身上:" 妈,我要玩骑马!" " 哎——哟——," 妈妈惊呼一声:" 大儿子,骑马,也不能这样骑啊,你要把妈妈压死啊!   " 说着,妈妈将我推到一边,她翻过身来,跪爬在土炕上,两只手拄着炕席:" 来吧,宝贝儿子,妈妈给你当马骑,来吧,上来吧!" " 哈," 看到妈妈那滑稽可笑的样子,我乐颠颠地骑跨到妈妈的脊背上,两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妈妈的背部:" 驾——,驾——,驾——," " 好,驾,驾," 妈妈弓起脊背,驮着我,乖顺地爬动起来,正在炕梢奶孩子的三婶,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嫂子,你可真能惯孩子啊,我看,他要你的心,你得敢给掏出来!" " 唉," 妈妈继续爬动着,无奈地叹息道:" 有什么办法啊,不把他哄住,他老往那屋去,真要是传上大痨病,后悔也来不及喽!为了孩子的健康,我什么都可以做!" " 爹——," 从爷爷所住的屋子里,传来爸爸熟悉的喊声:" 爹,你,要干什么啊,快,快,快躺下!" " 大小子,别管我,去,拿个本子来," " 哎,爹,拿本子,做什么啊?   " " 嗨," 我听到爷爷不耐烦的语音:" 少废话,让你拿,你就趁早拿来,大小子,我,恐怕不行了,趁着现在我还清醒点,跟你把咱们老家的事,叨咕叨咕,你,都给我好好地记下来,懂么?" " 嗯,爹,我懂了,你说吧!" " 大小子,你爷爷哥俩从关里逃荒,一路走着,一路卖着劳金,最后,在这辽河边,终于安下了家,娶了媳妇,有了后代,你爷爷哥俩个,一共有八个儿子,其实,都是你亲爷爷生养的,你大爷不能生养。来,我告诉你,老大,老二、老三、老三、老五,对,老五就是我,接着,还有老六、老七、老八,对,老八就是你八叔,他们的大名,你都给我记下来,……" " 是的,爹,你慢慢地说,我正记着呐!   " " 还有," 爷爷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继续爆豆般地唠叨着:" 你爷爷这八个儿子中,都成了家立了业,都有儿子,来,你接着记,你大爷,有六个儿子,你二爷,有四个儿子,……嗯,咱们这支人,有四个儿子,你是大头顶!……,老六,……" 爷爷突然感叹道:" 啊——,大小子,到你这辈,目前为止,只有小力这么一个小子,也就是说,我临死的时候,在闭上眼睛之前,只看到一个孙子,唉,我就这个命喽,大头顶是个丫头片子,这一下子就差了一大截,步步赶不上,你大爷死的时候,都看到重孙子啦,唉,我死的时候,唯一的大孙子,才刚刚上学,还什么也不懂呐,唉,……,命啊,都是命啊,人不认命是不行的。   " " 哼哼," 听到爷爷的念叨声,跪爬在土炕上的妈妈冲着三婶嘀咕道:"咱老爷子这是不行喽,你懂么?" 妈妈问三婶道:" 你知道么,这叫什么现象?   " " 不懂,嫂子,这叫什么现象啊?" 三婶诚恳地询问道,妈妈非常老道地答道:" 回光返照,这叫回光返照,这是一句成语,却非常贴切,凡是濒死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有过这样的现象,出现这样的现象,便预示着,他马上就要死掉了!   " 妈妈突然转过脸来,以乞求般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的宝贝儿子,你可饶了妈妈吧,妈妈累坏了,妈妈的腰都酸了,儿子,下来吧,愿意骑,明天再骑,跟妈妈睡觉吧!   " " 好的," 听到妈妈的乞求,我只好从妈妈的脊背上翻滚下来,妈妈帮我脱掉外衣,一把塞进被窝里:" 快,盖好被,别冻着,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可别冻感冒喽!   " 说完,妈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妈妈扯掉厚厚的毛线衣,又呼地拽下洁白的内衣,一对大豪乳扑楞扑楞地摇来晃去,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美滋滋地抓摸着:" 真好玩,真好玩,妈妈的咂咂真好玩!" " 哎哟,嫂子!" 炕梢的三婶警告道:" 你怎都脱啦,会着凉的,这不像你们城里,屋子一点也不保温,一到了下半夜,这点热乎气都散掉了,屋子里很冷很冷的!" " 唉," 妈妈呶着嘴答道:" 习惯了,不脱光了,往被窝里一钻,总觉得身上痒痒的,睡不好,嘿嘿," 妈妈开始褪下薄薄的衬裤,她冲着三婶嬉笑道:" 三媳妇,我在家里睡觉的时候,干脆什么都不穿,脱得溜溜光,那样睡起来,才叫舒服呐,三媳妇,你懂么,脱得光溜溜的睡觉,叫什么?" " 不知道!" " 这叫一级睡眠,嘻嘻!" 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哧地褪掉白衬裤,然后,嗖地钻进被窝里,两条雪白、极富肉感的大腿,紧紧地夹住我腰身," 啊,好凉哦!" 我幸福地依在妈妈的怀里,心中嘀咕道:今天,妈妈为什么不脱掉内裤,完全赤身裸体地来他个一级睡眠呐?如果那样的话,我便可以偷偷摸摸地欣赏一番妈妈迷人的私处和神秘的小便!   一想起妈妈的小便,我便联想起妈妈自拍的照片,那一幅幅令我痴迷的靓影,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尤其是妈妈私处的缕缕黑毛,更是让我想入非非。一念及此,我便故意往妈妈的身上死贴起来,两手不安份地抓摸着妈妈肉感怡人的胴体:"妈妈,真冷啊!" " 是啊,儿子," 妈妈紧紧地搂着我,软绵绵的胯部,顶在我的膝盖骨上,她哆哆嗦嗦地絮叨着:" 哎哟,每天睡觉,都是件愁人的事,真不愿意脱衣服,真不愿意钻这被窝,没办法,儿子,咱们娘俩紧紧地抱着吧,慢慢就会把被窝暖过来的!" 听到妈妈的话,我双手猛一用力,非常卖力地搂住妈妈的脊背,身子有意往妈妈的胸部贴去,膝盖骨不怀好意地触碰着妈妈的胯部,隐隐地感受到空前的软绵和湿热。   啊,妈妈的小便好奇妙哦,我真恨不得伸出手去,尽情地把玩一番,可是,一看到妈妈那无尽的母爱中所特有的:慈祥中流露着丝丝严厉,温柔中夹裹着缕缕凶威的面庞,我便本能地怯懦起来,虽然淫心泛滥,却没有胆量胡作非为。   无奈之余,我深深地吻了妈妈一下,不得不收起淫邪之心,与妈妈幸福地相拥着,在暖洋洋的棉被里,在充满母子纯情的气氛中,甜言蜜语、唧唧我我。聊着聊着,我渐渐地昏沉起来,尽管妈妈反复地推搡着我,我却再也没有精神理睬她。   啪——,三婶奶完婴孩后,啪地关掉了电灯,屋子里骤然漆黑一片,嗖——一股冷风吹刮到惨白的玻璃窗上,然后,顺着呲开的缝隙,活像一把剑狠狠地剌中我的门额,我身不由已地打了一个冷战,困意顿消。片刻的黑沉之后,从屋门的窗户里,映过来一串幽暗的光亮和嘈杂的碎语声,那是被妈妈比喻为回光返照的爷爷,继续不知疲倦地口若悬河着。   利剑般的冷风也没有放过妈妈,妈妈哆嗦一下,用被角死死地裹住凉冰冰的脑门,在淫邪的色心驱使之下,我的身子缓缓地向下滑去,脑袋瓜渐渐地溜到妈妈的胯部,我用手轻推一下妈妈,妈妈没有任何反应,我的手掌又在妈妈的白腿上抓挠数下,妈妈依然无动于衷。看来,妈妈真的睡熟了,我将脑袋完全转向妈妈的胯部,鼻孔贴靠到妈妈的内裤上,深深地嗅闻起来:啊——,好咸,好骚,不过,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吸到鼻腔之后,尤如是效果奇妙的兴奋剂,顿感周身舒坦,同时,色心狂跳不已!   " 爹——,爹——,爹——," 我正偷偷摸摸、津津有味地嗅闻着妈妈的胯部,隔壁却传来凄惨的哀吼声:" 爹——,爹——,爹——," ……   (二十四)   " 爹——,爹——,爹——,……,呜呜呜," " 爹——,爹——,爹——,……,咦咦咦," " 爹——,爹——,爹——,……,唔唔唔," 从爷爷和奶奶居住的屋子里,传出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极其凄惨的哀号声,让我不寒而粟,尤其是大姑、二姑、老姑那尖细的女音,直听得我浑身泛起层层粗糙无比的鸡皮疙瘩,我将脑袋瓜移开妈妈的胯部,惊恐万状地钻出被窝,妈妈转动一下香气袭人的胴体,漠然地嘀咕道:" 完喽,老爷子恐怕是咽气了!" " 是啊," 三婶啪地打开了灯泡,一边穿衣服一边催促着妈妈道:" 嫂子,快点起来吧,咱们也得跟着哭哭哇,别让人抓住话把,挑咱们俩的理儿啊!" " 唉," 妈妈揉了揉睡眼,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来:" 真没法子,这事,咋让我赶上喽,大过年的,唉,被窝刚用自己的体温暖过来,睡得正香,这,唉," " 爹——,爹——,爹——,…   …,呜呜呜," 三婶草草穿好衣服,故意将头发散乱开,只见她一头扑进爷爷的屋子里,咕咚一下,跪倒在地,哇的一声,放开了令人心颤的咽喉。一分钟之前,三婶还是若无其事的神态,此刻,酷似超一流的大腕演员,小嘴一咧,悲痛的泪珠便像断了线的宝石项链,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爹——,爹——,爹——,…   …,呜呜呜," " 爹," 妈妈站在三婶的身后,看到三婶那滑稽可笑的娇揉造做之相,妈妈偷偷地撇了她一眼,小嘴不屑地一呶。妈妈并没有像三婶那样跪倒在地,而是悄悄地掏出小手绢,故作悲恸地揉了揉眼睛,鸟鸣般地嘟哝着:"爹,爹," " 爹——,爹——,爹——,……,呜呜呜," 爸爸、叔叔、姑姑们的痛哭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是震耳欲聋的,是催人泪下的。而奶奶则没像孩子们那般抱头痛哭,她默默地站在屋角,无神的目光长久地停滞在爷爷干枯的尸身上:" 别哭了," 奶奶突然说道:" 人,早晚得死,哭有什么用,都别哭了!   " " 大孙子," 我正欲挤过人群,看看早已死去的爷爷,奶奶一把拽住我:" 大孙子,别过去,会传染的!" 说完,奶奶将我抱起来,我依在奶奶的怀里,循着昏暗的灯光,向土炕望去,爷爷直挺挺地横陈在土炕中央,那安祥的面容,俨然是在静静地睡觉。我心中好生纳闷:死?是什么?死,就是睡觉么?   " 奶奶," 我问奶奶道:" 爷爷好像是在睡觉,爷爷真的死了么?" " 大孙子,爷爷," 听到我的话,奶奶突然哽咽起来,原本坚强的面庞,骤然老泪横流:" 爷爷不是在睡觉,爷爷死了!咦——,咦——," " 爹——,爹——,爹——,……,呜呜呜," 此起彼伏的哭号声,响彻耳畔,望着这悲痛欲绝的场景,年幼无知的我,也不禁憷然泪下,酸溜溜的泪水,糊住了双眼。   " 大孙子,别哭了," 奶奶帮我抹了一把泪水:" 别哭了,一会出门,会扇着的!" 我依然坐在奶奶的手臂上,慢慢地,我感觉到,姑姑们的痛哭声,与爸爸和叔叔们那语无论次、嗲啊嗲啊的痛哭声。截然不同,细细听来,姑姑们的痛哭声,别有一番韵味。或者说,姑姑们那不仅仅是在痛哭,同时,又是在唱着哀惋的歌曲,那曲调是如此的悲恸,听到这曲调,莫说是人,就连咯叽咯叽徘徊在灶台旁的老母鸡,也停下脚来,止住了叫声,瞪着红通通的圆眼睛,现出一副同情之相:啊,主人死了!   望着如泣如述、如歌如吟的姑姑们,听着那凄凉的曲调,我停止了悲泣,完全沉醉其中:这不是简单的哀号,这是艺术,这是民间的哀乐,是最为美妙动听的旋律!我呆呆地望着姑姑们,心中默默地模仿着、模仿着,太美了,太动人了!   姑姑们优美绝伦的哀唱,很快便响彻整个院落,震醒了苍凉的早晨,惊动了四邻八舍,人人面带愁容,潮水般地涌进屋子里。女人们咕咚咕咚地跪在姑姑们的身旁,非常自然地加入其中,她们都是天生的歌手,人人都有一手让我目瞪口呆的哀唱绝活,许多女人哀唱的技艺,甚至盖过了几个姑姑。   而男人们,则根据自己的辈份,或是泪流满面地给爷爷磕响头,或是默默地站立在土炕边,嘀咕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话语,或是屋里屋外地钻来窜去,一会拽拽爸爸,一会又扯扯叔叔:" 快别哭了,快赶张罗张罗,怎么发送吧!" 大队会计老杨包,爷爷生前最知心的朋友,捧着厚厚的白布,步履蹒跚地走进屋来,他冲着哭天抹泪、唠唠叨叨的女人嘀咕一番,立刻,女人们便纷纷站起身来,接过老杨包的白布,你拽住这头,她抓住那头,哧哧哧地撕成了无数根白条条,老杨包漠然地抓过白条条,逐个分发给屋子里的男人、女人、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姑姑们。   " 小力子," 最后,老杨包也不例外地送给我一条白布:" 戴上它,等会,给爷爷送葬去吧!" 我机械地接过白布条,瞅着人们娴熟地或是扎在脑袋上,或是系在腰间,或是拎在手中,我茫然不知所措,早已哭红双眼的二叔见状,轻轻地拽过我的白布条,老道地扎系在我的脑门上,旁边的老杨包似乎感觉这种扎系的方式不太合适,他正欲说些什么,二叔振振有词地嘀咕道:" 大叔,这样扎对,旗人的系法与汉人的系法可不一样啊,汉人就是这种扎法!" " 哦," 老杨包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这么扎着吧!" 奶奶抱着头顶白布条的我,走出屋子,我立刻看到院子中央,放置着一口大木箱,那形状,那颜色,与家中的大木柜,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唯一的差别,家中的大木箱是完全平直的,而院子里这口大木柜,则呈着舒缓的倾斜状,我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搞成这样,也许是木匠的手艺太差劲吧,也许他是个酒鬼,烂醉之后,弄出这么个可笑的玩意来!   " 爹——,爹——,爹——,……,呜呜呜," 我依在奶奶的怀抱里,正望着大木箱发怔,思忖着这是谁的拙劣之作,突然,身后传来更加悲恸的哀唱,我转过头去,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们,在老杨包的指挥下,抬着熟睡的爷爷,昂然走向大木箱,怎么?他们这是准备把爷爷装到大木箱里啊:" 奶奶," 我突然鼻子一酸:" 奶奶,爷爷,爷爷,……唔——" " 大孙子," 听到我的念叨声,奶奶的身子颤抖起来:" 大孙子,别哭了,爷爷走了!" " 爷爷,爷爷," 我眼睁睁地瞅着那几个汉子将爷爷塞进大木箱里,爸爸、叔叔、姑姑们纷纷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扑向大木箱:" 爹——,爹——,爹——,……,呜呜呜," " 爷爷," 我伸出小手,在寒风中哭成了泪人:" 爷爷,爷爷,爷爷……" 众人拼命地拽扯着爸爸、叔叔、姑姑们,其中的一个汉子拎起大斧头,将铁钉按在大木箱的一角,狠狠地凿击起来,那叮叮当当的脆响声,好似一把把锋芒无比的利刃,剌穿着我的心室。爷爷,可怜的爷爷,被无情地钉死在大木箱里,从此,我再也看不到最痛爱我的、最袒护我的,把我视为掌上珍宝的爷爷:" 爷爷,爷爷,爷爷," 哗楞楞,哗楞楞,吴保山驾着大马车,驶进院子里,他穿着羊毛袄,手里夹着旱烟卷,依然是无忧无虑,将马车缓缓地停在大木箱旁,大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箱盖:" 老五哥,我这就送你走啦!" 听到吴保山的话,老杨包大手一挥,几个汉子各执木箱的一角:" 一、二、三,嘿——哟," 大木箱很轻松地被汉子们抬到马车上,吴保山啪地甩掉半截烟蒂,长鞭一扬:" 驾——,驾——,驾——,"吴保山且走且拽着马缰绳,马车吱呀吱呀地驶出院子,众人拥着哭天喊地的爸爸、叔叔、姑姑们涌出了院门。   怦——,怦——,怦——,……   年轻的社员们、批斗会上押解老地主的民兵们,聚拢在马车的周围,一边吸着烟卷,一边点燃一枚枚爆竹,呼呼呼地抛向空中,爆竹一枚接着一枚地炸裂开来,震得我双耳发木,心烦意乱。   在白茫茫的荒原上,在野草萋萋的辽河岸边,在疾风怒吼的小树林里,在大太爷、二太爷乱纷纷、简单单的土堆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挖出一个深深的大土坑,吴保山将马车停在土炕上,汉子们一涌而上,再次喊叫起一、二、三,咬牙切齿地将盛着爷爷的大木箱抬下马车。   " 爹——,爹——,爹——,……,呜呜呜," 在一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盛着爷爷的大木箱被汉子们无情地沉入土坑之中,登时,哭喊叫声,连成一片,一时间,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 大仓子!" 老杨包冲着爸爸嚷嚷道:" 你是老大,别光顾着哭哇,快过来,给你爹的坟撒把土吧!" " 嗯," 爸爸止住了哭泣,摇摇晃晃地走到深坑前,扑通一声,跪在泥土上,抓起一把土,连同着泪水,一边扬撒进土炕里,接下来,叔叔们,姑姑们,纷纷效法,每人都往土坑里,撒进一把泥土。   " 菊子,还有你," 老杨包拽起几乎瘫倒在地的老姑,他猛一回身,看到奶奶怀里的我,一把将我抱到地上:" 哦,小淘气包,还有你,去,跟你老姑一起,给爷爷撒把土去吧!" " 爹——," 老姑泪水涟涟地爬到土坑前,冻僵的小红手抓起一把泛着白霜的泥土,缓缓地扬撒到爷爷的木箱上,我紧靠在老姑的身旁,也像模像样的抓起一把泥土:" 爷爷," 我将手伸到土坑上,一点一点地扬洒着,身后的老杨包,哑着嗓子嘀咕道:" 唉,好可怜啊,小菊子,才多大啊,比她的侄,才大三岁多。" " 爹——," 老姑手扒着土坑,凌乱的脑袋瓜深深地垂入坑口,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木箱:" 爹——," 老杨包爱怜地抱起老姑:" 老丫头,听大叔的话,别哭了!" 可是,老姑并没有止住哭泣,她在老杨包的怀里拼命地挣扎着:" 爹——,爹——,我这么小,你就扔下了我,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 菊子," 听到老姑的话,始终无动于衷的老杨包,突然捂住了皱纹横布的老脸:" 菊子,别说了,大叔,受不了啦!哇——,……" 老杨包抱着老姑,一屁股瘫坐在泥土上,哇——的一声,跟个孩子似地纵声大哭起来,众人见状,纷纷转过头去:" 唉,太可怜啦!" " 老姑," 我爬起身来,站在老杨包的身后,拉住老姑的红肿的小手:" 老姑,老姑,……" " 好啦,埋吧!" 吴保山替代了老杨包的职位,他冲着几个汉子挥了挥干枯的手掌:" 埋吧,埋吧!"咔嚓——,咔嚓——,咔嚓——,听到吴保山的命令,汉子们振臂一挥,新鲜的泥土唰唰地滚落到土坑里。   听到铁锹的咔咔声,身后传来呼呼啦啦的响音,我回头望去,只见爸爸领着众亲属们全部跪倒在土炕前,头顶上的白布条在狂风中悲哀地飞舞着,哗啦啦地悲泣着,与莽原上的白雪,形成一道非常合谐的景观。   " 爹——,爹——,爹——,……,呜呜呜," 在震耳欲聋的哀哭声中,汉子们继续填埋着土炕,老杨包松开了老姑,也终于停住了哭泣,他接过吴保山递过来的烟卷,狠狠地猛吸几口。然后,站起身来,与吴保山抬起一块粗劣的石碑走来渐渐隆起的土堆前,几个汉子接了过来,放置在土堆前,另一个汉子扬起手中的大铁斧,只听咣当几声响过,石碑便安然地伫立在土堆前。我抹了抹泪眼,茫然地瞅了一眼石碑,上面刻着生硬的、很不得体的汉字:" 张××之墓,祖籍:山东莱州。" ……   (二十五)   安葬了爷爷,草草过完了春节,爸爸和妈妈开始张罗回家,看到爸爸一边整理着行装,一边与奶奶道别,看到奶奶那伤心的面颊,我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监狱般的家里,过着囚犯似的生活。我要永远生活在奶奶家,跟老姑过家家,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老姑,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老姑,尤其是她那娇嫩的小便。   " 小力,快,快点穿衣服," 妈妈皱着眉头,生硬地往我的身上套着外衣:" 儿子,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回家上学去!" " 不," 我在妈妈的怀里徒劳地挣扎着:" 不,不,妈妈,我不回家,我不上学,我要在奶奶家,我要跟老姑玩!   " " 唔——,唔——," 老姑拉着我的手,泪水涟涟,显出一脸的无奈之色:" 大侄,快回家去吧,好好地学习,哦,听老姑的话!" " 小力," 匆匆赶来的二姑,将一条崭新的裤子塞到我的手上:" 拿着,这是二姑给你做的新裤子,留你上学穿的!" 二姑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瓜,我鼻子一酸,成串的泪水滴落到新裤子上:" 我不回家,我不上学,我要跟老姑玩!" " 玩,玩,就知道玩!   " 妈妈一边给我系衣扣,一边不耐烦地嘀咕道:" 就知道玩,心都玩野啦,等回家,看我好好收拾你!" " 力啊," 屋子里聚满了亲属,纷纷向临行的我赠送一些小礼物,我的苗族二婶送给我一双她亲手缝制的、极具少数民族特色的布袜子,我呆呆地望着那怪异的图案,泪水很快便模糊了双眼。   " 小力,给," 矮小的三婶将一把硬币塞进我的上衣口袋:" 揣好喽,可别弄丢了,留着回家买糖吃!" " 大孙子," 奶奶愁苦着脸,哆哆嗦嗦地捧着一条绿色的秋裤:" 你们家那个地方,贼冷贼冷的,上学的时候,把这条秋裤穿上,省得着凉!" 看到二姑、婶婶、奶奶每人都赠送我一样礼物,或是裤子,或是袜子,或是钱币,老姑突然放开我的手,抹了一把泪水,头也不回到跑出屋子,奶奶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菊子,你干什么去啊?" 老姑却没有作答,飞也似地消失在院门外,爸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催促着又是抹脸,又是描眉的妈妈道:" 快别抹啦,时间不早啦,快点走吧,过一会,赶不上火车喽!" " 大孙子," 奶奶爱怜地将我送出院门外,摸着我的脑袋哽咽道:" 等学校放假了,还来奶奶家,哦," " 嗯," 我点点头:" 奶奶,放假的时候,你可让二姑去接我啊!   " " 好的," 二姑爽快地答应道:" 小力,放假后,二姑一定去接你!" "嗨," 吴保山扬了扬马鞭子,冲着众人嚷嚷道:" 哎呀呀,这是哪跟哪啊,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快,快,快上车," 说完,车老板用有力的手臂夹住我,猛一用力,非常轻松地将我举到马车上,我回过头来,冲着众亲人摆了摆手:" 奶奶,二姑,二婶、三婶,再见!" " 嗳——," 奶奶领着众亲人答道:" 小力子,再见!" " 哼," 马车哗楞楞地驶上公路,望着渐渐隐没的众亲属们,妈妈噘着红通通的小嘴嘟哝道:" 哼,你们再稀罕小力子,他也是我的儿子,哼,小力子,什么破名字,来串了一趟门,把孩子的名字也给改了!" " 妈妈," 我解释道:" 奶奶说,叫这个名字,以后,我就不得病了!" " 得了吧!" 妈妈不屑地撇了撇嘴:" 迷信,迷信,你奶奶最迷信,有点什么大事小情,就得找瞎子算!没文化就是没文化。" " 嘿嘿," 听到妈妈的唠叨,吴保山一边挥着马鞭子,一边说道:" 我说侄媳妇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个瞎子,的确了不起啊,掐算得可准喽!   " " 准?准?什么准啊!" 妈妈不以为然地回敬道:" 准?既然瞎子算得那么准,咋没给自己好好地算算,看看哪天能发财!" " 嘻嘻,哦——," 车老板无言地笑了笑,突然岔开了话题,嚷嚷道:" 到喽,到喽,火车站到喽!" "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票!" 说完,爸爸跳下马车,径直走向售票处,车老板调转马头,冲我刁顽地咧了咧嘴:" 再见,小爷们!" 说完,车老板马鞭一扬,哼哼叽叽地返回小村子里,我呆呆地站立在候车室的门口,姐姐默默地站在妈妈的身旁,妈妈不停地推搡着我:" 进来,别站在门口受清风啊!" " 我不," 我没好气地嘟哝着:" 我不,我愿意!" " 又不听妈妈话喽,是不是?" " 走吧,"爸爸掐着两张车票,冲妈妈招招手:" 走吧,检票去吧,早点上车,省着挨冻!   " " 小——力——," 我在妈妈的推搡之下,极不情愿地走进检票口,我正欲迈过铁栅栏,突然,身后传来老姑那熟悉的喊叫声:" 小力——,大侄——," " 老——姑——" 我惊喜万状地扭过头去,只见老姑冲进候车室,手里拎着一件新衣服,我挣脱开妈妈的手掌,不顾一切地奔向老姑:" 老——姑——" 我和老姑几乎同时张开双臂,在候车室的中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们脸贴着脸,满怀深情的泪水,汨汨地交汇在一起,顺着热辣辣的面颊,滚滚而下,两颗真诚的心,隔着厚厚的棉衣,咚咚咚地狂搏着,好似两团炽热的烈火,熊熊地燃烧着、燃烧着,渐渐地,将我们完全熔化在一起,升腾出坚不可憾的爱恋之情。   冷冷清清的候车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无论是车站工作人员,还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到我和老姑的身上,已经走过铁栅栏的爸爸和姐姐,怔怔地扶着凉冰冰的铁栏杆,无言地望着我们,而妈妈,先是茫然不知所措,继尔,冷漠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小力,快走哇,要开车了!   " " 大侄——," 老姑终于放开我,将手中的新衣服塞到我的手上:" 小力,拿着,回家上学穿!" " 走吧,快走吧!" 妈妈拽起我的手,没有理睬老姑,不容分说地走进铁栅栏,老姑抹了一把泪水,冲我摆摆手:" 大侄,再见!" " 老姑," 我一步一回头地望着老姑:" 再——见——!" " 哼," 回到家里,妈妈气呼呼地冲我嘀咕道:" 儿子,听妈妈的话,收收心吧,上学去,好好地学习功课,听到没!" " 妈妈," 我问妈妈道:" 今年放假,我还要回奶奶家!" " 啥," 妈妈先是惊讶地瞅了瞅我,过了片刻,秀脸一扬,挑衅似地说道:" 不行,以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再也不能让你回到那个穷地方,你奶奶家里没有好人,再去几次,你就会学坏的!" " 妈妈," 听到妈妈的话,我气愤到了极点,看来,再想回到奶奶家,再想看到我心爱的老姑,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喃喃地嘀咕道:" 妈妈,老姑给我买的衣服呐,我要穿老姑给我的新衣服上学去!" " 哟——," 妈妈没有拿出老姑的新衣服,却拽出一件崭新的毛线衣:" 儿子,不穿老姑给你买的那件衣服,你瞅瞅那个样子,太土啦,来,穿这个,这是妈妈给你织的啊,穿上,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 不,不," 我摇了摇头,一把推开妈妈的手臂,妈妈见状,呆呆地拎着毛衣,面色呼地阴沉下来,她肥手一挥,啪地抽了我一记大耳光:" 混蛋,不知好歹的玩意,你知道么,妈妈给你织这件毛衣,费了多大的精力,妈妈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织成一件毛衣!为了你,妈妈耐着性子,一针一针地织啊、织啊,不知耗了多少个夜晚,眼睛都熬红了,好不容易才织成一件毛衣,你却不穿,唉,真让妈妈伤心啊!" 我像根木桩似地站立着,任凭妈妈随意摆布,妈妈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凝聚着满腔心血的毛衣套在我的身上:" 怎么样,合身不?" 妈妈喜滋滋望着我,我没有作声,皱着眉头,气鼓鼓地坐到床铺上,妈妈蹲下身来,整理一下毛衣,非常自豪地说道:" 啊——,我儿子穿上这件毛衣,更漂亮了,儿子," 妈妈捧住我的脸蛋,啪地吻了一口:" 儿子,妈妈的宝贝儿子,先自己玩去吧,妈妈给你做饭吃!" 说完,妈妈站起身来,扭动着迷人的大屁股,哼哼呀呀地走进厨房,我依然木讷地坐在床铺上,低垂着脑袋,瞅着身上的毛衣,不知怎么搞的,我越瞅,越感觉到别扭,浑身上下有一种用语言根本无法形容的不自在,不舒服。套在身上的毛衣,好似紧紧绷绷的绞索,直勒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拼命地拽扯起毛衣来,却怎么也脱不下来,我越拽扯,毛线衣勒得越紧。   我的双手死死地撕扯着毛衣,心中暗想:这不是毛衣,这是枷锁,这是妈妈套在我身上的枷锁,妈妈企图用这条枷锁,将我牢牢地系锁在她的身旁,将我与故乡,与奶奶,与姑姑们,彻底地割裂开来,从此断绝一切往来。   不,不,绝不,我绝不能让妈妈将我锁死,我要自由,我要奶奶,我要姑姑!   我累得满头大汗,毛衣仍旧死死地缠裹在我的身上,并且,越缠越紧,绝望之下,我嗖地从抽屉里抓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毛线衣从前胸的中央剪断,咔——,咔——,咔——,我握着锋利的剪刀,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剪割起来。咔——,咔——,咔——" 小力," 妈妈扎着花围裙喜滋滋地从厨房返回屋子里,看到我将毛衣剪割得支离破碎,可怜巴巴地甩到地板上,她一头猛扑过来,几乎是跪在地板上,双手哆哆嗦嗦地捧起自已的心血之作:" 小力,你," 妈妈抬起头来,清秀的眼眶里噙着滴滴泪珠:" 儿子,你,你,就这样对待妈妈?" " 妈——妈——," 看到妈妈伤心的神态,我突然懊悔起来,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份,不,岂止是有些,我,太过份了,我无情地割裂了妈妈对我特殊的关爱。妈妈一点也没有说错,生性懒惰的她,从来没有完成一件织物。记得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与同事们,或是邻居们,嘻嘻哈哈地凑到一起,每人手中都拎着一件尚未完成的织物,一边说笑着,一边穿针走线。可是,用不到半个时辰,妈妈便停下手来,又是揉手腕,又是捶肥腰:" 哎哟,好累啊!" 说完,妈妈第一个放下织物:" 明天,再织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妈妈的织物一挨搁置起来,便全然丢弃脑后,从此以后,再也不肯触动一下,半成品一放就是一年有余。   " 妈妈," 我耷拉着脑袋,非常难堪地挪动到妈妈的身旁:" 妈妈,我,错了!" " 儿子," 妈妈呼地将惨破的毛衣抛到地板上,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我,嘤嘤地痛哭起来:" 儿子,你,太让妈妈伤心了!" " 妈妈," 我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妈妈身前:" 妈妈,我,错了," " 唔——,唔——,唔——," 妈妈越哭越伤心,我顿然不知所措,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妈妈,妈妈,……" ……   (二十六)   啪——,第二天中午,我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橡皮泥,妈妈推开房门,啪地将一捆毛线甩到我的面前:" 给你,剪吧,再剪吧!" " 妈妈," 听到妈妈的话,我哧的胀红了脸,我一把将毛线推到一旁,呼地站到椅子上,卖好地搂住妈妈的脖子:" 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 得啦," 妈妈佯怒的推搡着我:" 得啦,别虚头吧脑的啦,少气我几次比什么都强!" 说完,妈妈脱掉外衣,坐到床铺上,将毛线可笑地套在肥实的双膝上,哗啦哗啦地缠绕起来,我握着橡皮泥,嘻皮笑脸地凑到妈妈的身旁。我悄悄地扫视一眼妈妈,发觉她的眼眶依然红肿着,我贴靠到妈妈的腰身上,轻轻地拽开妈妈的衣襟,妈妈扭过头来瞅了我一眼,没有作声,继续缠她的毛线,我越发放肆起来,索性解开妈妈的衬衣。   扑楞一下,妈妈的双乳昂然袒露在我的眼前,我色心为之狂放地一震,呆呆地欣赏着妈妈那山峰般的豪乳以及低垂的长乳头,妈妈一边缠着毛线,一边冷冷地嘀咕道:" 真没出息,这么老大了,还总是缠着妈妈的咂咂!" " 我喜欢,"我毫不掩饰地答道,伸出手去抚摸起来:" 妈妈的大咂好漂亮啊!" " 哼," 妈妈嘟哝道:" 回到家了,见到妈妈了,就想起妈妈的大咂咂啦,你不是不想回家了,不是不要妈妈的大咂咂啦!" " 妈妈," 我顽皮地将橡皮泥粘贴到妈妈的乳峰上,妈妈的腰身猛然一抖:" 哎哟,小坏蛋,好凉啊,快拿下去!" " 嘻嘻,好玩," 我将橡皮泥从妈妈的乳峰上,一路滑下来,按在妈妈的胸腹上,反复地揉搓着,妈妈不禁皱起了秀眉:" 这个小坏蛋,干么呐,祸害妈妈啊!" " 唔!   " 我将贴着妈妈体味的橡皮泥放到鼻孔下,深深地呼吸起来:" 啊,好香啊,妈妈的肉皮好香啊!" " 去," 妈妈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我毫无准备,咚地翻倒在床铺上:" 小坏蛋,尽跟妈妈瞎胡闹!" " 嘿嘿," 我翻转一下身体,脑袋无意间凑到妈妈的脚边,望着妈妈雪白的脚掌和可爱的脚趾,我色心愈加膨胀起来,我将橡皮泥拧成小块块,逐块逐块地按压在妈妈的脚趾甲上:" 哈,这块,是白色的,这块,是绿色的," " 小坏蛋,你干么啊,别闹!" 妈妈像个孩子似地蹬踢着肥美的小脚掌,将块块橡皮泥甩落到床铺上,我顺势将手移到妈妈的脚掌下,恶作剧般地轻挠着妈妈细白的脚窝,妈妈扑哧笑出了声,双膝一颤,正在缠绕着的毛线,顿时混成一片,妈妈惊呼起来:" 哎呀,这个小坏蛋,尽给我捣乱,完了,完了,全乱了,唉!" 妈妈轻轻地拍打一下我的屁股,我咕碌一声,翻到了床角,不再理睬唠唠叨叨的妈妈,我趴在床铺上,得意忘形地用橡皮泥拧掐出一个女人体。   这是老姑,这是我心爱的老姑,我一边捏着橡皮泥,一边暗暗地默念着:老姑,老姑,亲爱的老姑,我好想你啊!我越想越出神,越念叨越投入,索性将女人体的大腿叉开来,指尖淫邪地顶在极其夸张的胯间:老姑,老姑,这是老姑的小便!   " 小力," 突然,妈妈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耳朵:" 你干么呐?嗯,这是干么呐!" 听到妈妈的质问,我一把将橡皮泥抛到地板上:" 妈妈,我没,没,没干么啊!" " 嗯——," 妈妈神情严肃地瞪着我,微微湿润的珠唇可怕地抖动着,原本温馨无比的目光,瞬间便可怕地阴沉起来,我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不由得想起当年偷摸姐姐小便的荒唐事,妈妈用指尖点划着我的脑门:" 告诉你,以后,不许胡闹!" " 哎," 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 儿子,你太小," 妈妈耐心地教诲我道:" 这些事情,你还不明白,可不能乱来啊!" 我更加无地自容,心中暗想:嘻嘻,妈妈,亲爱的妈妈,我怎么不明白啊!妈妈,亲爱的妈妈,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女人的小便,你的宝贝儿子可没少见识,从女童到少妇,各种各样的小便,毛多、毛少的,你儿子都亲眼目睹过,甚至,就连妈妈你的小便,儿子也亲眼鉴赏过。妈妈,亲爱的妈妈,你儿子不仅见识过许多女人的小便,还亲手触摸过许多女孩子的小便,尤其是老姑的小便,都快让我给摸熟喽!   " 来," 妈妈突然岔开了话题,将我拽到身旁:" 来,让妈妈量一量,看看应该织多少针,才合适!" " 嗳!" 我痛痛快快地站在妈妈的面前,妈妈草草地按了按我的胸腹:" 小淘气,没事,总得给妈妈惹点祸!" 说完,妈妈便开始织起起毛线来,我端坐在妈妈的身旁,一眼不眨地望着妈妈的双手,妈妈时而回过头来,或是挖苦地,或是嘲讽地说道:" 等着吧,等妈妈织好了,你再剪喽!""妈妈," 我扑到妈妈的怀里,脑袋瓜挑逗般地顶撞着妈妈的酥胸,妈妈呻吟一声,推了推我的脑袋:" 儿子,别闹,别闹,刚才,妈妈告诉你什么来的?咋又忘了,男女有别,别跟妈妈乱闹!" " 妈妈,跟妈妈闹,怕啥的啊!" " 妈妈,也不行,不能跟妈妈乱闹!" " 为什么!" " 不知道,就是不行!" " ……"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妈妈终于将毛衣织成,她仿佛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情,将毛衣小心奕奕地套在我的身上,然后,反复地审视着,端详着,一脸的意满志得之相:" 儿子,妈妈织的毛衣,好不好看啊?" " 好看," 我不想再让妈妈伤心,讨好地答道:" 好看,妈妈,妈妈织的毛衣特别漂亮!" " 舒服不舒服啊?   " " 舒服,别提有多舒服啦,妈妈!" " 调皮鬼!" 听到我的话,虚荣心最强的妈妈,兴奋地搂住我,作为奖赏,深深地亲了我一口:" 就是他妈的嘴好,真拿你没办法!" 我穿着妈妈织就的新毛衣,里面是老姑买来的白衬衣,下面是奶奶送我的新秋裤,外面套着二姑亲手缝制的长裤。我万分兴奋地奔向学校,操场上,聚集着海洋般地学生,有认识,更多的,则是不熟悉的,我与几位比较要好的同学简单地打过招呼,便径直冲进教室,像头欢快的小牛犊,咕咚一声,撞进都木老师的卧室兼教研室里:" 老师,我回来了!" " 哎哟," 都木老师正坐在床边哺乳她的宝贝千金——蓝花,见我冲进来,她先是一惊,然后,便露出一脸的欣喜之色:" 小家伙,这段时间,你跑到哪去啦?" " 老师," 我规规矩矩地站在都木老师的面前,倒背着双手:" 我回奶奶家了!" " 哦," 都木老师点点头,一双雪亮的、小灯泡般的大眼睛满含深情地望着我:" 小家伙,奶奶家好么?" " 好——," 一提及奶奶家,我立刻感到幸福无比,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老师,奶奶家好,你看!" 我又是解衣扣,又是抖裤角,自豪地向都木老师炫耀着:" 老师,这是老姑给我的,老师,这是奶奶给我的," 我褪掉棉鞋,将脚掌高高地抬起:" 老师,这双袜子,是二婶送给我的,你看,这图案,可是纯粹的苗族特色哦!" " 哈," 都木老师温情地一笑:" 你的二婶是苗族?" " 当然," 我振振有词:" 老师,我回来之前,老叔也搞对象啦,听说,是满族!""嘻嘻," 都木老师抬起手臂,将蓝花举到我的面前:" 以后,老师把蓝花嫁给你做媳妇,你们家,可真正的就是一个民族团结的大家庭喽!" " 老师," 我越说越兴奋,竟然鬼使神差地依到都木老师的怀里,像与妈妈戏耍般地摆弄起都木老师乳汁漫溢的大奶子来,都木老师一手搂着蓝花,一手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又长高了!" " 老师," 我双目凝视着都木老师,真诚地说道:" 我好想你啊!" " 真的么?" 都木老师喜形于色,我按着都木老师肥墩墩的大肉腿,喃喃地说道:" 老师,在奶奶家的时候,我经常爬到生产队的墙头上,看到生产队的院子里,有那么多下放的知识份子,一天到晚地搓苞米,搓啊、搓啊,有的人,手都搓破皮喽,当时,我就想,听妈妈说,老师也下放了,老师是不是也在别的地方的生产里,搓苞米呐,老师的手,搓破皮没有哇?" " 嘻嘻," 都木老师笑出了声:" 真是一个好孩子,有心思,重感情,走出那么远,还知道挂念着老师!   " " 老师," 我突然感慨万千,一把拽过都木老师的玉手,仔细地审视起来,同时,故意挑逗般地按揉着:" 没,没,老师的手没搓破皮!" " 嘻嘻,小家伙,谢谢你挂念着老师," 都木老师抽回玉手,高高地抬起,放到我的肩膀上,我色眼一扬,立刻看到都木老师腋下那片浓密的黑毛,我的色心不禁为之蠢蠢欲动,啊——,都木老师的腋毛好性感,好撩人啊!   " 小家伙," 都木老师告诉我道:" 老师虽然下放了,可是,并没有搓苞米,而是,……" "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急骤地响彻起来,都木老师立刻停止了讲述,她匆匆地整理一下衣服,懒洋洋地伸了伸腰身:" 唉,上课啦,小家伙,你先回教室去,老师把蓝花送到托儿所,马上就来!" " 哎——,老师再见!" 得到都木老师无私的滋润和爱抚,我背着书包,心满意足地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乱纷纷,同学们一个个活像是密封锅里的玉米粒,在高压之下,噼哩叭啦地爆裂着,我也毫不例外地成为一颗渐渐升温的玉米粒,非常响亮地炸裂开来:" 操,听着,听着,操,小点声,让我说!" 我扯着嗓子,拼命地喊叫着:" 操,你们坐过火车么,坐火车可好玩喽!" " 同学们,同学们!" 都木老师走进教室,一阵紧似一阵的、噼噼啪啪的教鞭声,终于使沸腾的教室稍许安静下来,都木老师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放假前,我留的作业,你们都完成了么?" " 什么作业?" 有学生询问道,都木老师眉头一拧:" 怎么,你们光顾着淘气了,寒假作业都忘了,就是:经过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我们的国家,取得了空前的成就,大家都问问你们的家长,每人说出一件成就,就算完成了寒假作业。同学们,说吧,谁先说啊!" 都木老师环顾一番教室,热切的目光,扫视着浑浑噩噩的同学们,可是,让她非常失望的是,没有一个学生准备回答这份特殊的寒假作业,都木老师不得不重复道:" 说啊,说啊,同学们,大家倒是积极发言啊,就一件,每人就说一件,就算完成你们的寒假作业了!" " 老师,我说!" 一个女同学终于鼓起了勇气,怯生生地举起了小手,都木老师冲她微微一笑:" 好的,请站起来,慢慢地说吧!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使我们的国家,取得了什么伟大的成就!" " 嗯," 女同学认真地回答道:" 老师,放假的时候,我问过爸爸啦,爸爸想了想,告诉我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所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排队喽!" 哗——,听到这位可爱的女同学的发言,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都木老师手握着教鞭,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地望着呆呆伫立着的女同学。   " 不对," 突然,奶奶屄呼地站起身来,操着他那特有的,夹裹着破砂锣般杂音的大嗓门,沙哑的声音无情地震荡着整个教室:" 不对,老师,她说的不对,我也问过爸爸了,我爸爸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要票喽,没有票,你就是排队,也买不到,排了也是白排!" 哗——,听到奶奶屄的发言,教室里更加热闹起来!   ……   (二十七)   奶奶屄的爸爸一点也没说错,经过这场浩劫,百姓生活所需的日常物品极度的匮乏,无奈之下,只好实行配给制。买糖,要糖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布票;买烟,要烟票;想请客吃饭店,不好意思,粮票的拿来。没有各种票据,排队真的是白排。有时,即使手里握着票据,排队也是徒劳的,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抓耳挠腮地终于挨到前面,哗,商店却关张了:货已售完,想买,明天再来排吧。   民以食为天,情急之下,市场的秩序时常大乱,看到运货的卡车刚刚开到供应商店的门前,人人尤如从地里钻出来的无数只蚂蚁,嗡地一声便将商店连同卡车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纷纷掏出肉票,怎奈猪肉有限,性急的市民索性抢夺起来。   叭——,叭——,叭——,……   突然,枪声大作,身着绿军装,胳膊上扎着红袖标的工人民兵赶来维持秩序,一阵清脆的枪响之后,疯狂的人群稍许安静下来。   " 排队,排队," 工人民兵拎着大杆枪,没好气地推搡着人群。   " 嘿," 望着工人民兵手中崭新的长枪,奶奶屄的脏脸上现出丝丝羡慕之色:" 好漂亮的枪啊!" 说完,奶奶屄身不由已地凑到工人民兵的身旁,悄悄地抚摸着光闪闪的枪托,工人民兵见状,皱着眉头,枪托啪地甩将过去,无情地击打在奶奶屄的腿肚上:" 滚,再敢胡闹,我他妈的一枪嘣了你!" " 叔叔," 奶奶屄掏出一包极其紧俏的凤凰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叔叔,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喜欢你的枪啊,好漂亮的枪啊!" " 哼," 看到商店门前渐渐秩序起来,工人民兵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他毫不客气地接过奶奶屄的高级香烟:" 小兔崽子,你的能量不小哇,哪弄来的风凰烟啊!" " 小意思,小意思,"奶奶屄再度摸起工人民兵的长枪,工人民兵狠吸了一口烟,不无得意地炫耀道:" 操,没见过吧,这是最新型的连发步枪,刚刚出库的!" 除了女孩子的小便,最能引起奶奶屄兴致的,便是各种枪、刀、棍、棒等等武斗的器械,给工人民兵一根香烟的薄薄小惠之后,奶奶屄便如痴如醉地欣赏起工人民兵手中的长枪来,他一会摸摸枪杆,一会碰碰枪管,最后,混浊的目光,落在寒光逼人的枪剌上:" 哇,好长的枪剌啊,这棱角,这锋口,一刀剌过去,保准来个透心凉!" 奶奶屄不仅喜爱各种武器,更希望将其据为已有,就好像我们这些好色之人企图将天底下所有美女悉数尽骑胯下,一个不漏地藏匿于深宅大院。这件事我最为清楚,在奶奶屄的家中,收集着各种令我胆颤心寒的行凶器械:民间的土枪、三角刮刀、三节鞭、七节鞭、威力巨大的弹弓、长杆镖枪、鬼头大砍刀、数不清的匕首,等等等等。   " 操,奶奶屄的,不服咋的," 每当与人发生争执,奶奶屄便趾高气扬地拍着胸脯,向对方宣战:" 奶奶屄的,不服,是不,好,敢不敢甩个点,较量较量!   " 所谓的" 点" ,好斗的人们,谁都知道,就是距离学校数里之遥的,一个早已废弃的动物园。站在教学楼的了望窗上,极目远眺,一片可爱的碧绿尽收眼底,让人不得不感叹:动物园的面积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的广阔、又是如此地空旷和荒蛮,仿佛是从长白山上飘逸而来的原始处女地,极不合谐地、非常生硬地镶嵌在喧嚣嘈杂的都市中心。   " 走," 每次与人械斗,奶奶屄都要强行拉我入伍,最初,一听说去动物园与人械斗,我不禁吓得浑身筛糠,双腿剧烈地哆嗦着,差点没瘫倒在地,看到我这副窘态,奶奶屄不屑地撇了撇嘴:" 笨蛋,胆小鬼,呶," 奶奶屄将一捆五花八门的武斗器械,塞到我的怀里:" 抱着,别怕,不让你上阵,你给我们看堆就行!" 哦——,听到奶奶屄的话,我长吁一口气,心里多少安静一些:还好,给他们看管武器,这个工作还算可以,总比拎着大刀片冲锋陷阵、非残既伤要强出百倍。   所谓的动物园,却看不到一只动物,哪怕是一只小白兔也可以,没有,在广阔无边的动物园里,所能看得见的,便是参天的松柏、没腰的杂草以及狼狈不堪的残垣断壁。   械斗的战场,通常情况下,选择地流经整个动物园的大河畔,她也是这个城市最宽、最长的一条河流。那里地势开阔,并且,有一处非常理想的大沙滩,过去,是市民们游泳、休憩的好去处,如今,则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角斗场。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奶奶屄以及他众多哥哥们械斗的缘由,绝然没有我家宿舍楼里的那些个自命清高的大知识份子们高尚和纯洁,更与政治毫无瓜葛。有些缘由实在让人难以启齿,简直是荒唐透顶和龌龊致极,诸如:奶奶屄大哥的马子让别人给撬了去;奶奶屄二哥家的煤炭让人偷个精光;奶奶屄姐姐让姐夫咬掉了咂咂头;……,如此种种,都是可能发生械斗的缘由。   并不是每次械斗都要打得狼烟四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头破血流、断胳膊折腿。械斗开始之前,双方参与械斗的人员列开战斗队形,在空旷的、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凶神恶煞地对峙着。对方领头的首先走出队列,那气势,那神态,仿佛是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角斗士,一挨相互走到对面,便冷漠地对视一番,然后,各自陈述此次械斗的缘由。   我站在沙滩附近的林荫里,不安的目光里充满惊赅和好奇。哈,谈着,谈着,突然,原本不共戴天的死敌,竟然让我不可思议地握起手来,继尔,又互敬香烟。   很快,双方的形队哗地散开来,杀气腾腾的沙滩顿然祥和起来,械斗变成了和谈。   " 他们怎么不打了!" 我有些失望地问奶奶屄道,奶奶屄解释着:" 嗨,原来啊,大家都认识,都是一个大哥,在一个灶里吃饭,误会了!" 如果械斗的双方没有任何社会关联,那么,先期谈判便会彻底破裂,那就只有大打出手,一决雌雄了。只见,洁净的沙滩上,杀声四起,棍、棒、刀、枪相互碰撞,发出阵阵脆响,听起来让我不寒而粟。   " 捧他,捧他!" " 收拾他,收拾他!" " 废了他,废了他!" " ……" 咣当——,啪嚓——,我正出神地观望着眼前这心惊肉跳的械斗场面,突然,数块半截砖头,尤如出膛的炮弹,一路呼啸而来,噼哩叭啦地落在我的身旁左右,有一个硕大的、棱角分明,用来铺垫马路的碎石块擦着我的头皮,嗖地一声,飞向丛林,我吓得妈啊一声,瘫倒在地。   良久,我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脑袋瓜:啊,谢天谢地,我的脑袋还在,并且,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我暗暗庆幸着,刚刚坐起身来,一堆碎石块好似从天而降的陨石雨,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我惊呼一声,捂着脑袋逃进茂密的松林里。由于动作迟缓,脊背上、屁股蛋上,被碎石块无情地击中,先是奇痛无比,很快便鼓起数个红肉包。   最后,我抱住一棵腰盘般粗硕的老松柏,哆哆嗦嗦地躲在树杆后,一动也不敢动,只盼望着械斗早些结束,我好尽快地逃出动物园。   " 啊——" 一声惨叫过后,对方的一个青年被击倒在地,他抱着血肉模糊的残腿,绝望地嗷嗷嚎叫着,青年人不幸瘫倒在奶奶屄哥哥这一方的乱阵中,奶奶屄哥哥这一方,突然显现出难能可贵的骑士风度,大家不但没有乘机继续攻击他,向他发泄怨气,而是伸出手来,将他抬到树林旁:" 你受伤了,不算你了!" "啊呀呀,啊呀呀,痛死我啦!" 众人将残腿的青年人丢弃在树林旁,任其悲惨地呻吟,再次冲进械斗大阵中去了!   非常好笑的是,事后获悉,械斗的双方,如果哪方首先告饶投降,宣布自己的失败,此番械斗所需的一切费用,包括伤残人员的医疗费,尽由败阵的一方承担。就像两国交兵,失败者,承担一切军费。   " 哎哟," 我站在奶奶屄的身旁,正默默地思忖着那终生难忘的械斗场面,工人民兵嘟哝一声:" 这枪剌太长了,太危险了,人这么多,万一扎着谁,我可负不起责任啊!" 说完,他摘下锋利无比的长枪剌,放到身后的窗台上,继续与奶奶屄漫无边际地谈论着。突然,商店的大门处,又骚乱起来,工人民兵闻讯,拎起长枪,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我悄悄地溜到窗台前,看到工人民兵消失在潮水般的人群里,我鼓起勇气,一把抓起长枪剌,迅速塞到腋下,在一片混乱之中,落荒而逃。   " 哈哈," 机灵的奶奶屄紧紧地尾随在我的身后:" 好小子,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从此,我意外地获得一件骄人的武器,一把人见人怕的长枪剌,平时,我将它藏匿在教学楼的方塔里,如果与谁产生了矛盾,发生了口角,我便将枪剌拽出来,尤如项庄舞剑般地在敌手的眼前摇来晃去:" 操,奶奶屄的,不服咋的!" 我模仿着奶奶屄的口吻,挑衅道:" 操,奶奶屄的,不服,就甩个点,较量较量!" " 哥们," 奶奶屄对我的长枪剌垂涎三尺:" 借我玩玩吧,哥们,行不,借我玩玩吧,我请你下馆子!" " 走," 我舍不得将心爱的长枪剌借给奶奶屄玩,可又不好彻底回绝他,于是,我将长枪剌塞在衣服里,冲着奶奶屄建议道:" 走,到动物园的树林里,玩去!" " 走," 奶奶屄兴冲冲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溜烟地跑进空旷的动物园里。   动物园里到处是一片出奇的宁静,鸟儿伫立在松柏枝头,幸福地唱着情歌;河畔水洼里的青蛙,懒懒散散地嘟嘟哝哝;可爱的花蝴蝶极不安份地在草尖、树丛上东游西荡;惹事生非的红蜻蜒满树林子嗡嗡乱叫着;炽热的阳光,无所顾忌地灼烤着大地,宽阔的河面泛着让人眩目的白光;参天的松柏,安祥地耸立着,茂密的枝头相互爱抚着,发出沙沙的、悦耳的声响。   " 哇——,哇——,……" 突然,在松林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婴的涕鸣声,那尖细的、凄凉的泣号,好似刚刚坠地来到人间的小绵羊在嘤嘤地呼唤。我将长枪剌塞到奶奶屄的手里,循声走过去,在松林边,一个大约刚满周岁的男婴赤着双脚匍匐在地,脏兮兮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口液和鼻涕,身后系着一条细长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扎在直径比我的腰还要粗大的松树杆上。   " 他,是谁啊?" 我自问道,快步如飞地跑向小男婴,我首先解开男婴身上的麻绳,奶奶屄突然惊呼道:" 哥们,你看," 奶奶屄递过一张小纸片:" 这是我在树底下发现的,你看,上面写着什么!" " 哦," 我接过纸片,展开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乍看起来,不免有些缭草,但细读下来,立刻感到笔锋流畅、行文规范,绝非出自凡人之手:" 尊敬的革命小将、亲爱的同志们: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我,……" " 嗨嗨," 奶奶屄推了推我:" 哥们,别他妈的念了,我知道了,他妈妈跳河自杀了,哥们,他,怎么办啊,放在这里,不得饿死啊?" " 是啊," 我将尚未读完的纸片,胡乱塞进裤兜,不假思索地抱起哭涕不止的男婴:" 奶奶屄,快走,把他送到学校去!" " 哎,好的,哥们," 奶奶屄挥了挥手中的长枪剌:" 这玩意呢,怎么办啊,总不能也带到学校去吧,校长看见了,不得收拾咱们啊!" " 操,先把它藏到树林里,笨蛋!" 说完,我抱着男婴,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出动物园,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学楼,当我冒头大汗地迈进校长办公室的房门时,却意外地与妈妈撞个满怀,妈妈一脸迷惑地望着我:"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让你抱来啦?小力,你抱的是谁家的孩子啊!" " 妈妈,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 我将男婴放到一张木椅子上,掏出纸片递给了妈妈,妈妈展开纸片一目十行地眯了瞅,突然,她啪地将纸片丢在办公桌上,我正欲开口说话,叭——,腮帮意外地受到重重的一击:" 该大死的,你又要给我惹祸是不是?" " 妈妈," 我捂着被妈妈抽红的腮帮,面色迷茫地望着妈妈:" 妈妈,我又咋地啦,我又惹什么祸了?" ……   (二十八)   " 你,你还敢嘴犟," 妈妈指着木椅上嗷嗷涕号的男婴冲我吼道:" 真是没事找事,你把这么个玩意抱回来干啥啊?你还嫌学校不够热闹哇,是不是?" "妈妈," 我依然捂着隐隐作痛的面颊,喃喃地说道:" 妈妈,他太可怜了,被他的妈妈绑在大树上,身上爬满了黑蚂蚁,嗓子都哭哑了,如果不抱回来,他会饿死、渴死的!" " 哼,你知道他家是什么背景啊," 妈妈仍旧是振振有词:" 你知道他爸爸、妈妈是什么人啊,没准是反革命呢,他就是反革命家属的狗崽子!   " 啊——,听到妈妈的话,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瞅着妈妈冷若冰霜的面庞,心是不服地嘀咕道:好冷酷的妈妈啊,阶级界限划分的可真清楚、可真明确啊。   其他莫论,假设男婴的父母的确是反革命,可是,跟这个连话都不会说、什么事情也不懂的婴孩又有什么关系呢?并且,收音机里不也这样地说过吗:对待阶级敌人,必要的时候,也要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啊!难道,对待有错误的人,或者是犯法的人,还要像封建王朝那样:一人犯法,祸秧九族,必须满门操斩吗?   " 哎呀," 永远都是和蔼可亲的老校长终于开了腔,他将阅读完的纸片塞进抽屉的缝隙里,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把抱起哭哭涕涕的婴孩:" 算了,×老师,别吵吵了,我把他送到区民政局去!" 看到老校长走出办公室,妈妈余气未息地冲我嚷嚷道:" 走,跟我回家!" " 不," 我猛一抬头,发觉都木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我顿时来了脾气,生硬地推开妈妈的手:" 我不,我不回家!" " 你," 妈妈斥责道:" 你又不听妈妈的话啦,是不是?" " 反正我不回家了!" 我不敢直视妈妈那可怕的面庞,深深地低下头去:妈妈啊,好冷酷的妈妈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加感到妈妈是那么的冷酷无情,是那么的极端自私。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儿子,你谁也不爱!你不爱自己的父母;也不爱自己的丈夫,我的爸爸;更不爱自己的女儿,我可怜的姐姐;除了儿子,你不爱任何一个人。你爱儿子,也是自私心使然,你在儿子身上,寄予了厚望。   " 小家伙!" 我正默默地思忖着,都木老师笑吟吟地走到我的身旁,拉起我的手:" 小家伙,别跟妈妈生气啊,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妈妈也有难处啊,你小,不懂得这些事情,消消气,走,到老师家去,老师今天刚买到半只鸡光子,走,到老师家吃小鸡去!" 我依着都木老师那肥硕的腰身,色心痴迷地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都木老师的家中,刚刚推开房门,便嗅闻到一股滚滚的肉香,顿时馋得我口水横流,不停地往肚了里吞咽着。   " 这天可真热啊,出去一趟就热得浑身上下呱呱湿!" 都木老师一边嘀咕着,一边在我的面前,毫无顾忌地褪下长裤,光着又粗又肥的大白腿,白内裤里面的大屁股可笑地扭摆着,她大大咧咧地走到煤气罐前,火辣辣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在都木老师丰满的腰身上,两条光溜溜的大肥腿放散着迷人的柔光,看得我心醉情迷,禁不住地又对无比敬爱的都木老师,想入非非起来。   " 小家伙,真不容易啊!" 都木老师转过身来,将长裤在我的面前抖了抖,我看到长长的裤腿上,沾着少许污秽。都木老师唉息道:" 为买到这半只小鸡,我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长队,末了,队伍还是乱了套,大家伙拼命地往前挤啊、抢啊,那架式,就像白给不要钱似的,唉,半只小鸡总算抢到了手,可是,我的裤子,也弄脏了,又得洗了," 说完,都木老师手掌一松,扑啦一声,脏裤子滑进了水盆里。   扔掉脏裤子,都木老师笑嘻嘻地掀开铁锅,啦哗一声,将热滚滚的鸡肉块,倾倒进小瓷盆,小心奕奕地端到书桌上:" 吃吧,吃吧,小家伙,趁热吃吧!""哎哟," 我饥不择食地夹起一块鸡肉,囫囵塞进嘴里,顿时辣得我眉头紧皱:"老师,这鸡肉,好辣啊!" " 嘻嘻," 都木老师赤着大腿坐到我的身旁,白森森的肥腿紧紧地贴靠在我的身体上,我立刻感觉到空前的灼热,我色心顿起,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则佯装着被辣得难耐的样子,不停地晃动着,故意往都木老师的光腿上刮划。都木老师则毫不在意,亲切地帮我抹了一把从眼眶里辣出来的泪水:" 怎么,怕辣啊,老师忘了,你是不喜欢辣食的,嘿嘿,小家伙!" 都木老师冲我开起了玩笑:" 你不是想做朝鲜族的女婿吗,不敢吃辣的,这怎么行啊,朝鲜菜可是以辣为主啊!" 说完,都木老师推过来一只小菜碟,细碎的菜叶上,红通通一片,全是赅人的辣椒粉:" 小家伙,敢不敢尝尝这个,这是老师用包心菜腌的辣白菜啊,来,勇敢一点,尝一尝吧!" 我不敢回绝,闭着眼睛,非常勉强地咽下一片辣菜叶,啊,比鸡块还要辛辣数倍,我的口腔顿时麻木起来。   " 太辣了," 我的手掌色迷迷地按压在都木老师的光腿上,淫邪地轻触着嫩白的肥肉,都木老师的大腿简直太肥了,太粗了,太软绵了,直摸得我色迷狂跳不已,胯间的小鸡鸡不安份地抬起了小脑袋瓜。   " 吃饱没?" 都木老师递过一条白毛巾,我接过来草草擦去嘴唇上的油渍和辣椒粉:" 吃饱了,老师!" " 那好," 都木老师指了指床铺:" 大晌午的,外面热的要命,吃饱了,喝足了,咱们几个,睡个午觉吧!" 我乖顺地爬到床铺上,都木老师哗地甩过一条淡黄色的毛巾被:" 呶,你盖这个!" " 不,老师,太热了,我不盖!" " 不行," 都木老师不容分说地将毛巾被压盖在我的腹部:" 小家伙,睡觉不盖被,那可不行,会着凉的,会闹肚子的!" 都木老师拽过一条粉红色的毛巾被,胡乱覆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侧过身去,搂着她心爱的小千金——蓝花,据说将来要做我的媳妇,哼哼唧唧、前言不搭后语地嘀咕着。我呆呆地躺在都木老师的身后,一双色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都木老师的肥屁股和粗硕的大白腿。   呼噜——,呼噜——,呼噜——,我正盯着都木老师的肥屁股发楞,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耳畔突然传来都木老师那熟悉的鼻息声。毕竟与都木老师同床睡过一段时间,我基本上摸透了都木老师的脾性,这种深沉的鼾声,说明都木老师已经完全睡熟。   过去,我曾胆战心惊地试探过,每当都木老师发出这种呼噜呼噜的鼾声之后,我便有意在都木老师的身旁,搞点下流的小动作:轻轻地触摸都木老师的长乳头;淫邪地抓挠抓挠都木老师的大白腿;扯扯都木老师腋下的黑毛;把手掌悄悄地贴在都木老师的内裤上,感受一番那迷人的温热,……,等等等等。   那是一段幸福的、难忘的美好时光,我的所作所作,竟然不可思议地幸运,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都木老师丝毫也没有发觉。于是,我得寸进尺,色胆愈加膨胀起来。   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夜,圆圆的满月高悬苍穹,洁白的面颊柔情四溢地望着我,我转过脸来,发觉身旁的都木老师那丰窕的胴体,洒满了银丝般的月光,一对盛满奶汁的豪乳,傲然屹立着,在姣洁的月光中,极有节奏感地起伏着。   望着月色下的睡美人,我色心骤起,偷偷地滑到都木老师的腰际,隔着薄薄的内裤,贪婪地嗅闻着都木老师胯间那微微隆起小肉丘,那辛辣酸咸的气味,令我如痴如醉,淫心激荡,难以自己。我悄悄地瞟了一眼熟睡中的都木老师,她依然是那样的安祥,呼吸还是那般的平稳、流畅,我终于鼓起色心,手指轻轻地挑起都木老师内裤边缘的松紧带。   我的手剧烈地抖动着,色心咚咚咚地狂搏着,都木老师内裤的松紧带被我高高地掀起,借着明亮的月光,我朦朦胧胧地看到都木老师那迷人的胯间,有一片可爱的漆黑,我立刻亢奋起来,手掌缓缓地向下拽扯着,将都木老师的内裤完全拉到胯间,露出一片密密实实的芳草地。我一只手放肆地抓摸着厚厚的黑毛,另一只手却再也拽不动内裤,都木老师肥大的屁股将内裤死死地压住,我不敢用力,只好呆呆地欣赏着都木老师那片大黑毛。   都木老师双腿并拢,我思量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手探进都木老师的胯间,狂跳不已的色心,使我没有胆量继续进行下流的举动,我只好哆哆嗦嗦地松开都木老师的内裤,无奈地退缩到床角。   今天,一个燥热难耐的夏日,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和缓地洒落在都木老师几乎半裸的胴体上,想起昔日的下流举动,我既兴奋,又惭愧,同时,又失望。   兴奋的是,我终于看到了都木老师的小便,虽然只是那么慌慌张张、缭缭草草地抓摸几下都木老师的大黑毛,但是,这足以让我兴奋过度了;惭愧的是,我感到自己过于下作,连自己最为尊敬的都木老师,也不肯放过;失望的是,那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我为什么不多摸几下,甚至,为何不把手指探进都木老师的小便里去。   我正胡思乱想着,都木老师突然翻过身来,仿佛故意挑逗我似地,抬起肥实的大腿,将身上的毛巾被胡乱蹬踹到脚下,两条光秃秃的白腿间,夹着一条三角形的白内裤,最中央,有一个令我永远都是心驰神往的小突起,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地起落着。   望着那可爱的小突起,我尤如中了淫毒,鬼头鬼脑地爬了过去,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都木老师的小腹上,轻轻地刮划两、三下。谢天谢地,都木老师毫无反应,仍然呼噜呼噜着。我的色胆再度膨胀起来,我抬起身子,手掌悄悄地滑向都木老师的白内裤,再次拽扯住内裤边缘的松紧带,然后,向下扯拉,那片可爱的大黑毛,又裸露出来。   啪啦——我的手掌正欲继续往下扯拽都木老师的内裤,突然,都木老师猛然挪动一下大腿,嫩白的膝盖恰好撞到我的下巴处,咕咚一声,我顿时头晕眼花,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绝望地嘀咕道:完喽,完喽,都木老师醒了,都木老师察觉到了我的下流举动,完喽,我死定了,完喽!   ……   (二十九)   完喽,完喽,我死定了!我仰面朝天地横陈在床铺上,绝望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我恐惧的双眼呆呆地望着惨白的天棚,被都木老师膝盖撞击的下巴又酸又麻,耳朵嗡嗡作响,我咬了咬牙关,运了运气力,做好了临刑前的准备,默默地等待着都木老师那无情的拳头或是凶狠的巴掌。   嗯,怎么回事,咋没有动静?   良久,我怯生生地爬起身来,双臂拄着床铺,悄悄地扫视着都木老师,哈,我心中不禁一阵暗喜:真是虚惊一场,都木老师根本没醒,这不,还在呼噜呼噜地熟睡着。那条刚刚撞击过我的、险些没把我吓晕过去的大肥腿,呈着倒置的V形,大大方方地咧向旁侧。   我的目光顺着都木老师的大腿缓缓地移动着,最后,停滞在肥美的腿根处,啊,我的色心立刻狂跳起来,在都木老师的胯间,在三角内裤的边缘,些许粗黑的长毛从倾侧着的大腿根处,隐隐约约地袒露出来。   我又悄悄地瞅了瞅都木老师的面庞,她还是那样的平静和安祥,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暗暗下定了色心,偷偷地俯下身去,身子紧紧地贴在床铺上,活像是一个偷袭敌人阵地士兵,战战兢兢地爬向都木老师的胯间:成败在此一举,要死,也得爽一把再死!   我终于伸出手去,偷偷地按在都木老师有些微湿的三角内裤上,立刻感到令人心醉的软乎乎、热滚滚。我手指挑着三角内裤,轻轻地向旁侧一拨,哈,都木老师黑乎乎的小便立刻无遮无掩地呈现在我的眼前,这要比从腹部上掀起都木老师的内裤,从上往下地窥视强出百倍。   都木老师叉开一条大腿的姿式,使得她的小便非常直观地显露在我的面前,我努力地使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颤抖的手指悄然拨开浓密如蒿草的黑毛,最前端的指尖触碰到一片莫名的湿润。我完全平俯下来,腾出另一只手,在都木老师黑沉沉的小便上漫无目标地抚摸着,感受着空前的温馨、软绵和湿热,稍许,我抽回手掌,放到鼻孔下深深地嗅闻着,好浓烈的气味啊!   我的手掌重新返回都木老师的小便上,色胆愈加膨胀起来,指尖顺着那迷人的湿淋淋,哧地滑进密毛掩遮的肉洞里,哇,好温暖,好湿滑,伴随着手指的插入,都木老师的肉洞发出吱吱的水响声,我的手指头悄悄地搅捅几下,一股晶莹的液体,顺着肉洞的底端,汨汨地流淌出来。   我拨出手指,塞到嘴里,仿佛品尝烈性白酒那样,吧嗒着嘴唇:哈,都木老师小便的气味真是与众不同。没有林红那淡咸的酸味;没有李湘那微腥的臊味;没有金花那浓郁的辛涩;没有老姨那骚哄的苦辣;没有老姑那甘醇的醋味。都木老师小便的味道,好似那长白山出产的红葡萄酒,微辣之中,泛着让我心醉的甜蜜。   哦——,我正放肆地抠挖着都木老师的小便,尽情地品尝着迷人的气味,如痴如迷地陶醉其中,都木老师的小便突然微微地收缩起来,继尔,又深深地呻吟一声,那条叉开的大腿,哧地向下伸展开。   我心头猛然一震,慌忙抽出手指,一头翻滚到床角,拽过毛巾被,呼呼呼地喘息起来,装着早已睡死的姿式。而右手的指尖上,挂满了都木老师晶莹闪亮的淫液,我正欲将手指移到身下,来不及了,都木老师已经将脸扭转过来。   " 唉,这个孩子啊!" 都木老师嘟嘟哝哝地坐起身来,拽扯着我的毛巾被:" 好好睡,别踹被,把肚子盖好,省得着凉!" 不好,都木老师光溜溜的肥腿,刮划到我的指尖上,凭感觉,我敢肯定,都木老师正盯着我的手指尖,仔细地察着,我紧张和羞愧到了极点,然而,还是不敢贸然乱动,更不敢抽回手指。我仍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佯睡着,都木老师似乎抹了抹肥腿,手背又触碰到我的指尖上,唉,老天爷啊,你快点让床铺裂开一道缝隙,让我钻去,尽快躲避起来,逃过都木老师那无法形容的目光吧。   在都木老师的拽扯之下,我不得不转过身来,趁着都木老师给我整理毛巾被的当口,我偷偷地眨开一只眼睛,看到都木老师用一只手,扯着被我拽得七扭八歪的内裤,她又抓过一条手巾,轻轻地抹着被我抠挖得水汪汪的小便:" 唉,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都木老师拉了拉我的手指,叹息一声,又嘀咕起这句话,让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我更加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我好卑鄙啊,我好下流啊!   从此以后,我对都木老师的小便彻底着了魔,上课时,每每看到都木老师捧着课本,念念有词地从我的身旁走过,我便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胯间,久久地发呆。   " 你想什么呢!" 都木老师放下课本,用圆浑的手指肚,轻轻地弹了一下我的脑袋瓜:" 好好背毛选,别走神!" " 嗯," 我揉了揉微痛的脑门,清了清嗓子,努力使色心回归到枯燥乏味的毛选中来:" 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 " 对,好好地学习,别胡思乱想,你还小,许多事情还不明白," 都木老师拍了拍我的脑袋,说得语重心长,却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木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哦,当然,毛主席的著作,我当真就读不懂,既使是生吞活剥地硬塞进脑袋里,也搞不清楚人老人家说的是些什么。   " 心思,要用在正地方!" 都木老师冲我微微一笑,又扔出一句让我琢磨不透的话来,我傻楞楞地望着都木老师,都木老师露出一付诡秘的神态,极性感的嘴唇一撇,转过身去,走向讲台。那表情,那神态,使我不由得联想那个午睡,以及都木老师拽我手臂、抹擦小便时的情形,啊——,第三感觉隐隐约约地告诫我,都木老师很有可能早已察觉到,我对她的小便进行了非礼。   唰——,我的面颊唰地绯红起来,再也不敢面对讲台上的都木老师,惭愧地将头,埋在厚厚的,比砖头还要深重的毛选中。   " 你,站起来!" 突然,都木老师冲我冷冷地叫道,我机械地站起身来,依然不敢直视都木老师:" 背诵《为人民服务》第三段!背!" " 我,我," 我哪里背得出来,我哪有心思背这些与我毫不相干的玩意,我木讷地站立着,都木老师愠怒道:" 怎么,不会!" " 不会!" 我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交待道:"老师,我不会,我忘了!" " 哼哼," 都木老师嘲讽道:" 那,你会什么啊,嗯,尽干没用的!坐下!" 然后,都木老师冲另一个女同学喊道:" 许丽敏,你,给大家背诵《为人民服务》全篇!" " 哎," 许丽敏痛痛快快地站起身来,突突突,一阵机关发射,将《为人民服务》,一句不漏地通背出来,都木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好,坐下,好,同学们,许丽敏同学学毛选非常用功,上课的时候背,回到家里,还是背啊、背啊,她已经把毛选全部背诵下来,过几天,区里开展学毛选,评先进活动,校长决定,让许丽敏同学参加!" 哼,我冲着得意洋洋的许丽敏不屑地呶了呶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背诵这玩意,有什么实际用处!   不服不行啊,学毛选、评先进大会那天,在热闹非凡的大剧场里,我们骄傲的许丽敏同学,面对着台下上千的学生,只要身后的评委们说出毛选第×页,她便会让我瞠目地背诵出毛选第×页的内容来,简直让我叹为观止啊!   " 你要好好地向许丽敏学习,把心思用在功课上,别尽扯没用的!" 都木老师这句话,久久地回荡在我的心田里,我努力在玩味、揣摩着:都木老师一定知道了我的下流举动,你看,她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亲切、和蔼地对待我,似乎故意疏远我,冷落我。   怎么办?我苦恼到了极点,望着眼前的作业本,手中的钢笔,鬼使神差地写出这样一段文字来:" 敬爱的老师:我做了一件无法启齿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的,我都做了些什么,因为,从你的表情里、神态中,我已经猜测出,你已经知道我的所作所为,老师,我,太卑鄙了,我,太下流了,老师,用尽汉语里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准备地形容我的卑鄙和下流。老师,你,能原谅我吗?   老师,你可知道,我的心情,是何等的苦闷,老师,你可知道,我是那样的敬仰你,那样的爱戴你!老师,我敬爱的老师,你能原谅我么!" 写完后,我哗地将其撕下,趁着下课的机会,悄悄地溜到都木老师的家门,我徘徊来徘徊去,怎么也不敢将其塞进门缝里,上课的铃声再次响起,我只好怏怏离去。   整个小学期间,我始终没有勇气,把这随手写就的短信,送给都木老师。   而我,永远都无法将心思投入到背诵毛选中去,我也不想在这方面,有所成就。我仍然痴迷着都木老师的小便,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与都木老师同床共枕,无奈之下,只有望着都木老师的身影,苦苦地冥思。夜晚,抱着硬梆梆的枕头,把它幻想成为都木老师,一边思淫着,一边进入梦乡。   渐渐地,在长久的冥思和意淫之中,我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我的身体尤如盛夏中拔节的玉米杆,一夜之间,便不可思议地拔高许多,并且,仿佛每一天都在拔高着,在身体疯狂地拔高的同时,我说话的声音也彻底地改变了,变得又粗又沉。   更让我费解的是,我的鸡鸡发生了质的变化,原本白嫩的包皮,数天没瞅,几天没摸,突然变得黑沉起来,并且生出层层让我讨厌的皱褶,鸡鸡头可笑地从厚实的皱褶里探出红通通的脑袋瓜,只要手指头稍一触碰,便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快感,如果再稍加揉搓,就会扑楞一下,直挺挺地抬起头来。   最让我难奈的是,每天早晨醒来,我的鸡鸡都令我大吃一惊地高高耸立着,又热又硬,同时,有一种无法排解的憋闷感。我溜进厕所,试图排出尿液,使坚硬得行将断裂的鸡鸡能够尽快地瘫软下来。可是,我的鸡鸡是如此的坚挺,任凭我如何努力,它就是不肯低头就范,万般无奈,我只好放任自流由它高高地向上抬起,赤黄的尿液尤如消防水枪,哧哧哧地喷射在对面的墙壁上,然后,又哗哗哗地流淌进地漏里。   " 啊——," 望着都木老师那丰满的身影,与我同样拔高了身体,本能的性欲同样蠢蠢勃然而动的奶奶屄,淫邪地流着口水,手指头不停地比划着:" 哈,咱们老师的屁股可真肥啊,操起来一定特爽!" " 去你妈的!" 我总是不肯容忍任何同学,当然,也包括奶奶屄在内,把我敬爱的都木老师,作为意淫的对象,我冲着奶奶屄谩骂道:" 操,想得美,咱们老师你碰也休想碰得到!" " 操,"奶奶屄反唇相讥:" 那你,碰到了?" " 我,"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心中则美滋滋地嘀咕道:哼,都木老师的小便,早就让我给摸了。   " 哥们," 奶奶屄溜到墙角处,掏出他的脏鸡鸡:" 你看,我的鸡巴又长了!   " " 操," 我也掏出鸡鸡来,不服地说道:" 你的那玩意,没有我的大。""我的大,我比你的大,你那是个啥破玩意,短粗胖!" " 哼," 我继续炫耀道:" 操,奶奶屄的,你好好地看看,我的鸡巴,长毛了!" " 嗨," 奶奶屄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那才几根毛啊,数都能数得过来,还敢在我的面前臭显,你看,哥们这,多不多啊!" " 哦," 我仔细地瞅了瞅奶奶屄的胯间,顿时哑口无言!   ……   (三十)   " 爸爸," 当小学最后一个寒假即将来临之际,我无意之中,探听到爸爸要到故乡附近的钢铁厂出公差,望着正在埋头整理行囊的爸爸,我喃喃地央求道:" 爸爸,领我去吧,我要回奶奶家,我想奶奶,我想老姑!" " 不行," 还没等爸爸做出可否的答复,妈妈在一旁抢白道:"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儿子,这个寒假,你在家给妈妈好好地复习功课,我准备明年开学的时候,把你送到全市最好的实验中学去,你必须抓紧时间,把功课好好地学一学,到了实验中学,那里可都是尖子生,一个比一个厉害,你可别给妈妈丢脸,什么也不会,在后面晃动,给我打狼去啊!" " 妈妈," 我拽着妈妈的手臂乞求着:" 让我去一次吧,就一次,以后,再也不去啦!" " 不行," 妈妈斩钉截铁地答道,我只好又转向了爸爸:" 爸爸,领我去吧,自从上次从奶奶家回来,已经好些年了,整个小学,都一次奶奶家也没去过,爸爸,我想奶奶,我想老姑!" " 小兔崽子," 爸爸冷冰冰地说道:" 我只去几天,用不了一个星期就得回来,单位里还有别的工作等着我呢,你跟我去个啥,来去匆匆的,在你奶奶家,根本住不上几天!" " 爸爸,一天也行啊,带我去吧!" " 我没有时间送你回家,过几天,我还要到黑河去出差!" " 不,不," 我厥着嘴巴,脑袋摇得好似波浪鼓:" 不,不,爸爸,我要去奶奶家,我要去奶奶家,我想奶奶,我想奶奶!我要去奶奶家!……" " 他妈的,混球,都这么大啦,咋还是不懂事啊,看我不狠狠地揍你!" 气急败坏的爸爸,怒气冲冲地冲我挥起大巴掌:" 他妈的,我看你是不折腾出点祸事来,就不能消停啊!" 望着爸爸那熊爪般的大巴掌,我周身一颤,不由得想起那个终生难忘的国庆节,我吓得扭头便跑。   我虽然非常幸运地逃过爸爸的大巴掌,可是,那一年,中国当真的就像爸爸所说的那样,折腾出许许多多的祸事来:周恩来、朱德、毛泽东相继故去、空前惨烈的唐山大地震、天安门事件、四人帮垮台、……,等等等等,这灾难性的祸事,一桩接着一桩,整整一年,都没消停。然而,话又说回来了,这些接踵而来的祸事,可不是我折腾出来的啊,可千万不能算在我,一个毛孩子的身上啊,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啊!   " 小兔崽子!" 爸爸拎起旅行袋,气呼呼地冲着心不在焉地瞅着课本的我说道:" 你在家好好地学习,听妈妈的话,我走啦!" 啪——,爸爸重重地摔上房门,妈妈仍旧在厨房里忙碌着,根本没有出去给爸爸送行,其实,妈妈从来也没有给爸爸送过行,一次也没有。   我依在桌旁,心烦意乱地翻着妈妈从同事那里借来的中学课本,翻着翻着,啪啦,一张板板整整的钞票,从课本里滑落出来,飘到地板上,我蹲下身去,拾起钞票,正欲喊妈妈。   突然,我念头顿转,止住了行将出口的话语,我将钞票悄悄地塞进里怀:真是天赐良机啊,我要用这张钞票,买火车票,自己到奶奶家,找日思夜想的老姑去。   " 大儿子," 厨房里的妈妈亲切地唤我道:" 去,下楼给妈妈打瓶酱油去!   " " 哎," 听到妈妈的话,我心头一阵狂喜,啊——,我正犯愁如何找寻一个籍口,溜出家门,嘻嘻,这逃跑的机会,却非常轻松地就送上门来了。我兴高彩烈地放下课本,走进厨房,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空瓶子,看来,妈妈今天的心情比较好,脾气甚是温和:" 快点哦,大儿子,妈妈已经把饺子蒸好喽,就等着酱油啦,快点,跑步前进!" " 是,妈妈," 我冲着妈妈像模像样地行了一个丝毫也不标准的军礼,眼睛深情地瞅了瞅妈妈:" 妈妈,再见!" 说完,我决心早已下定,猛一转身,蹬蹬蹬地跑下楼去。我并没有去食品店,而是疾速如飞地跑向学校。   我要把那封久藏于身的短信,送给都木老师。无论如何,我要把憋闷了数年的心里话,向都木老师倾吐出来,否则,沉闷、压抑的心情,将会带到中学里的新生活当中。我不想这样,我要轻轻松松地离开小学校。   天色渐渐地漆黑起来,学校里一片可怕的寂静,我将酱油瓶丢抛在收发室的窗台上,冲着嘟嘟哝哝的驼背老人笑了笑,径直溜进漆黑如地道的走廊里。   " 蓝花,来,别玩了,妈妈喂你饭!" 刚刚走到都木老师的家门,便听到都木老师那熟悉的、亲切的话音,我扒着门缝向屋子里张望着,都木老师穿着一身洁净的睡衣,正在给边吃边玩的蓝花喂饭。   " 老师," 我心中满怀深情地呼唤着都木老师,却没有推开房门,我没有胆量面对面地将短信送给都木老师,我默默地站立在房门处,对都木老师进行最后的、仔细的欣赏,看到时间不早,我悄悄地蹲下身去,乘着都木老师扭转过身,拽扯着不听话的蓝花时,我把那封信,顺着门缝,轻轻地塞了进去:" 老师,再见!" 塞完了短信,我冲着都木老师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心中反复地嘀咕着:" 老师,再见!老师,再见!老师,再见!" " 嗨,小子,这么晚了,你去哪啊!" 我匆匆地溜出学校,收发室里的驼背老人冲我嚷嚷道,我懒得理睬他:" 回家!" 我搭乘最后一班有轨电车,风风火火地赶到永远都是喧嚣不已的车站,我心中暗想:千万可别撞见可恶的爸爸,使我的逃亡计划彻底流产,为了安全稳妥,我决定不与爸爸乘坐同一列火车。这样,我必须在寒冷的火车站,度分如年地坐上数小时的冷板凳,为了顺利回到家奶奶,为了早日与老姑重逢,我豁出去了。   列车经过一夜的狂奔,当阴沉的夜空显现出一片淡淡的、可怜的、灰蒙蒙的鱼肚白时,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我拖着倦怠的身体,迎着凛冽的寒风,漫无目标地徘徊在冷冷清清的站台上,举目望去,冒着暗红色浓烟的、耸入云天的大烟囱,尤如森林般地散布在白茫茫的原野上,密如蛛网的高压电线在永远都是烟雾缭绕的黄红色的天空上,纵横交错,看得我心乱如麻。   呜——,满载矿石的列车咣当咣当地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站在车头上,手里拎着小红旗的钢铁工人,冲我做着可笑的鬼脸,呼——,我正目送着那个钢铁工人缓缓地离我而去,突然,一股冒着呛人烟气的深黄色的污水从站台下的排水沟里汹涌而来,小小的火车站,连同我,顿时消失在湿淋淋的雾气之中。   " 呜——," 当雾气渐渐散开时,又传过来一阵剌耳的汽笛声,一列满载着钢铁工人的通勤小火车,懒懒散散地驶进了火车站,车门一开,哗——,潮水般的人流立刻向我蜂涌而来,片刻之间,便将我淹没其中,我茫然地、心神不定地左顾右盼着。火车站正位于钢铁厂的中央,这趟列车是专门为钢铁厂的工人开通的,八成以上的乘客,都是钢铁厂上下班的工人。   如果想回到奶奶家,我必须搭乘这趟通勤小火车,抵达终点,那里便是奶奶家所在的、辽河边上一座默默无闻的小镇。这趟通勤小火车也是小镇居民与钢铁厂的工人们进行各种贸易时,最为廉价的,最为便捷的交通工具。   当年,奶奶投机倒把做鸡蛋贸易时,就是搭乘这趟通勤小火车。小火车每天凌晨起,连续往来钢铁厂与小镇三趟,于是,小镇的居民们便称之为头帮车,二帮车,三帮车。我蒙在被窝里,经常听奶奶自言自语地叨咕着:" 不好了,又晚了,完了,这下可赶不上头帮车了,只好做二帮车了," 我挤在人流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估摸着:看天空这时辰,这一定是最后一班车了,亦就是三帮车了,我心中暗喜:好顺利啊,我稀里糊涂地赶上了末班车,待钢铁工人走散后,我便可以登上小火车,回到奶奶家,啊,老姑,你在家吗?   " 小力,大侄!" 如潮的人流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唤声,哇——,这,不是老姑那熟悉的、极其独特的嗓音吗?我兴奋不已地转过头去,啊——,老姑,老姑,我日思夜想的老姑,仙女下凡般地出现在薄雾弥漫、人山人海的站台上,一对水汪汪的、柔情四溢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我,挎着小竹蓝的手臂,拼命地伸展开,激动万分地向我扑来。   这一分别,数年不见,与我一样,老姑也拔高了许多,但是,再怎么拔高,也没有我拔得高。让我出乎意料的是,老姑原本清瘦的身材,竟然不可思议地丰满起来,尤其使我惊奇的是,她的胸脯变魔术般地坚挺起来,形成两座充满神秘感的小山丘。老姑的右臂还是习惯性地挎着那个我特别熟悉的小竹蓝,上面还是像数年前那样,整整齐齐地盖着一块洁净的小白布。唯一没有发生变化的,便是老姑的下巴,还是那般长大,成为秀美之中非常遗憾的疵点。不过,我却固执地认为:老姑的下巴,因为与众不同,便显得尤为可爱!   " 哎哟," 在老姑的身旁,伫立着四、五个也是拎包挎蓝的姑娘、媳妇们,我早已认识她们,她们冲着我叽叽喳喳道:" 这不是小力子么,你是坐哪趟车来的啊!" " 小力子,你自己回来的啊?" " 小力子,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么远的路,自己跑来了?" " ……" " 老姑,……" 望着眼前含情脉脉、尤如鲜花盛开的老姑,我哪里还有心情搭理这些我永远也搞不清楚来龙去脉,排不明白辈份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我的眼睛直楞楞地盯着老姑,一时间,兴奋得一蹦三丈高,浑身的疲倦和困顿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我惊呼一声,闪电般地冲向老姑。   " 大侄啊!" 老姑挎着竹篮温情地搂抱住我,我也缠住老姑的脖颈,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死死地搂抱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姑娘、媳妇面前,无所顾忌,大大方方地狂吻起来。   ……   “第一集完”   第二集(三十一)   我与老姑久久地搂抱在一起,一对饱含激情的热唇依依不舍地粘贴在一起,永远也不愿意再分开,我那情欲勃发的身体紧紧压迫着老姑酥软的乳峰,感受到空前的温馨和幸福,胯间的鸡鸡,扑楞一下,抬起头来,隔着厚实的棉裤,极不安份地探擦着老姑的腰际。   " 哎呀呀,你瞅她们姑侄两个,这个亲热劲啊,嗨,菊子,我说,这还有完没完啊!" 众女伴们嘻嘻哈哈地打趣道:" 嘿嘿,怎么,是不是粘上啦,分不开喽!" 而有的女伴则不耐烦地嘟哝着:" 菊子,光顾着亲嘴了,你不去卖小垫啦?   " 与女伴们赶早班通勤车去钢铁厂卖小垫的老姑,在熙熙攘攘、雾气迷蒙的站台上意外地与我邂逅,老姑真是又惊又喜,旁若无人的搂着我,又咬又啃。在女伴们喋喋不休的絮叨声中,老姑终于心有不甘地放开我,她春风满面、喜气扬扬地将精心缝制的小垫,托付给女伴们代卖,然后,意气风发地拉着我的手,欢天喜地的跳上返程的火车。   我们在车厢里,寻到一处比较沉寂的一角,对面而坐。望着情意绵绵、春心荡漾的老姑,我再也不能自己,最初的腼腆,瞬间便飘荡到车窗外那浓浓的雾气之中。我一把拽住老姑纤细的小手,色迷迷地抚摸着,老姑则高耸着酥胸,快速而激烈地起落着,似乎有意向我炫耀着,以勾拽起我的欲望,而挤放在小方桌下面两只娇巧玲珑的小脚,挑逗般地踢踹着我,同时,老姑说话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颤颤抖抖:" 力,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 我,我," 我握着老姑的小手,情深意切地凝视着,吱唔了半晌,却不知如何作答,老姑顽皮地笑道:" 是偷偷摸摸跑来的吧!" " 嗯," 我坦然答道,老姑伸出另一只手,亲切地掐拧着我冻红的脸蛋:" 为什么要偷跑来啊,我哥一定得急坏了!" " 老姑," 我展开老姑的小手,爱怜地含住一根细白的手指,轻轻地含吮着," 老姑,我想你,我偷偷跑来,就是为了见到你!" " 嘻嘻," 老姑闻言,立刻喜形于色,她仿佛忘记了寒冷,啪地蹬掉了自己纳就的花棉鞋,两只饱含体温的小脚,极其自然地伸到我的两腿间,娴熟地撞搓着我的胯部。   自从看到了老姑,我的鸡鸡始终躲在裤裆里,一刻不停地摇来晃去,此时,经老姑一对可爱的小脚丫这番逗弄,呼地挺起了身子,很快便坚硬如钢,老姑软乎乎、余温尚存的小脚掌非常明显地感受到我硬似钢铁的鸡鸡,她冲我放浪的一笑,双脚猛一用力,夹住我的鸡鸡反复地按揉着,同时,色迷迷地问道:" 大侄啊,老姑真的那么好嘛,真的让你这么想嘛?" " 老姑好,老姑太漂亮了," 我继续抚摸、亲吻、啃吮着老姑的小细手,胯间的鸡鸡,几乎被老姑的小脚掌给揉出火花来,又热又硬,又憋又胀,并且,产生一种无法排遣的痛感,如果再不及时发泄一番,我敢预言,我的鸡鸡会咔呲一声,从正中央断裂开,我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 老姑,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 嘻嘻," 听到我的奉承,老姑愈加得意起来,她终于收拢起热气完全散失掉,一片冰凉的小脚,趿着花棉鞋,呼地探起身子,捧着我的面颊,再度狂吻起来。   我顺势将手伸进老姑的棉衣里,隔着厚厚的毛衣,反复地按揉着她那极度膨胀的酥乳,继尔,我的手掌又悄悄地滑下来,企图塞进老姑紧绷绷的腰带里,老姑见状,慌忙推开我,一屁股坐回到位置上,假惺惺地嘀咕道:" 别闹,让人看见,成什么啦!" " 哼哼," 我冲着老姑诡秘地一笑,老姑也滑稽地瞅着我,挤眉弄眼地撇了撇嘴,于是,我和老姑,便开始无声地眉来眼去,共同回顾着那难忘的过去,从彼此间的眼色,从你、我的面容,老姑和我,谁都明明白白,完全心领神会,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 姑发初覆额,提蓝草垛戏!" 用眼神交流了片刻,我又不份地伸过手去,把玩起老姑那乌黑闪亮的流海,煞有介事地胡吟起来:" 侄骑草杆来,绕垛弄柳枝!" " 哈哈哈," 老姑纵声大笑起来,双手羞涩地捂着笑出滴滴泪珠的面颊:" 力啊,这是啥啊,真有你的!" " 啊," 我继续摆弄着老姑的秀发:" 同居故乡里,两小无嫌猜!" " 嘻嘻,大侄,你真可爱!" " ……" 就这样,我和老姑幸福地缠绵在车厢的一角,在唧唧我我、恩恩爱爱,永远也说不完、道不尽的甜言蜜语中,不知不觉地回到了阔别数载的故乡小镇。跳下通勤火车,我迎着凛冽的寒风,向着远方漫无边际的辽河大坝,疯狂地奔跑起来。   " 小力,不对,不对,不能往那边走!" 老姑紧紧地尾随在我的屁股后面,不停地嚷嚷着:" 大侄,往这边走,奶奶家应该往这边走!" " 老姑,我知道,我要先到辽河边,看爷爷去!" 我一口气跑到辽河边的树林里,看到爷爷那孤苦伶仃的土坟,我咕咚一声,跪倒在冰硬的雪地上:" 爷爷,你的孙子,来看你了!   " 说完,我双手拄地,梆,梆,梆,给爷爷连磕三个响头,老姑深有感触地拉起我,冲着土坟深情地说道:" 爹——,你大孙子看你来了,给你磕头了,爹——,你,你看,你大孙子又长高了,已经比你老闺女高了。" 老姑冲着爷爷的土坟念叨了一阵,然后,拍拍我膝盖上的冰雪:" 走吧,大侄,回家吧,太冷了!   "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兴奋不已地迈进奶奶家既熟悉、又生疏的屋子里,我默默地伫立在屋子中央,还是那样惊喜万分地左顾右盼着,日显陈旧破败的屋子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天棚、墙壁又用旧报纸裱糊一番。棚顶上呲牙咧嘴的赫鲁晓夫已经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周恩来端着一只残手,另一只手则亲切地握着外国使节的手掌,侃侃而言。   " 瞅啥呢,不认识啦,这不是奶奶家么,快上炕!" 仍旧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的老姑,热情扬溢地将我推到炕沿上,她蹲下身来,亲自给我解开鞋带,我低下头去,望着如花似玉的老姑,喃喃地询问道:" 老姑,奶奶呢?" " 上站,卖鸡蛋去了!" 老姑帮我脱掉鞋子,将我推到土炕上:" 奶奶得晚上才能回来呢,她能赶上三帮车就不错了!" " 老叔呢?三叔呢?二叔呢?" " 哦," 老姑笑吟吟地答道:" 都搬出去,单过了,你爷爷死后,我的几个哥哥就分家了!" 老姑站起身来:" 大侄,你先暖一暖,老姑给你煮饭去!" 老姑在厨间一边轻声哼唱着时兴的歌曲,一边噼哩叭啦地忙碌着,很快便烧好了可口的饭菜,我与老姑肩并着肩,盘腿端坐在热滚滚的土炕上,一边吃着热喷喷的饭菜,一边继续谈笑风生地唧唧我我、恩恩爱爱着。   " 力啊,大侄,你困了吧," 匆匆吃完饭,老姑开始收拾碗筷:" 坐了一宿的火车,你一定很累了,睡一觉吧!" " 好的," 我抹了抹油渍渍的嘴唇,打着饱嗝,热辣辣的目光,一分钟也不肯离开老姑那婀娜的身姿。听到老姑的话,正合我意,这是我与老姑亲密接触的最佳选择,我冲着老姑色迷迷地一笑,老姑似乎明白我的目的,也淡然地、但却是心领神会地付之一笑,脸蛋愈加红晕起来。   " 来,老姑给你铺被," 老姑将崭新的棉被整整齐齐地铺在土炕上,我轻轻地抓摸一下,因刚刚浆洗过,凉丝丝的被单略显冰硬,发散着淡淡的清香。   老姑笑了笑:" 被单昨天才缝上的,有点硬,有点凉,不过,焐一会,就好了,大侄,如果你嫌被窝太凉,先等一会," 老姑一边说着,一边痛痛快快地解开她的衣服:" 老姑先给你焐焐被窝!" 老姑三下五除二便脱得仅剩洁白的内衣和内裤,娇情万种地坐在我的面前,活脱脱一朵纯真如玉的小小白花,看到我死盯着,久久地发呆,老姑冲我极具挑逗性地嫣然一笑,然后,哧溜一声非常灵巧地钻进冷气嗖嗖的棉被里:" 哎哟,好凉啊!" 老姑咧着小嘴,娇滴滴地感叹着:" 真冷啊,冻死我喽!" 望着在棉被里哆哆嗦嗦,颤抖不已的老姑,望着她那迷人的面庞和匀称、丰满的腰身,望着她那无比惹人爱怜的笑容,我淫邪的色心骤然而起,一只手掌放肆地伸进棉被里,啪嗒一下,撞到老姑肥实的屁股上,立刻感受到一股可爱的温热和酥软。   我有意挑逗着,狠狠地掐拧一下,老姑哎哟一声,先是呆呆地望着我,继尔,红苹果似的小脸蛋,哧哧哧地淫笑起来。我抽回手掌,胡乱脱掉衣服,也哧溜一声,钻进被窝里,双手紧紧地抱住老姑,狂放地抓摸、啃咬起来。老姑的身体极其臊热,在我没头没脑地啃咬下,她兴奋地扭转过脸去,温柔地半推半就着,我又嘟哝起来:" 十四为侄妇,羞颜未偿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 哎哟哟,大侄啊,你可让老姑爱死喽!" 老姑登时笑出了声,呼地转过脸来,紧紧地贴到我的面庞上,我立刻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的炽热:" 老姑始展眉,愿为尘与灰!" 我狠狠地啃咬着老姑汗渍渍的面庞:" 老姑,你也让我爱死了!" " 嘻嘻,大侄,真的爱老姑么!" " 废话,老姑,我做梦,都想你啊,老姑,一想起过去的美好时光,我感动得就忍不住落泪!" " 嘻嘻,大侄," 听到我真挚的话语,老姑的身体尤如筛了糠,或者说是中了邪,突突突地狂抖不已,她忘乎所以地搂住我的脖颈,吧嗒吧嗒、极其放浪地亲吻着:" 力啊,老姑更想你啊,想得都要发疯了!" 老姑越说越激动,香喷喷的小嘴不停地翻动着,我乘机将厚厚的舌头,顶进老姑滑润的口腔里,咕叽咕叽地吸吮着满口腔的涎液,老姑不得不止住了畅谈,哦——,哦——,哦——地哼哼着,薄薄的舌片,卖力地缠裹着我的舌尖,将滚滚热乎乎的涎液,毫无保留地沾挂在我的舌身上,我则贪婪地吞咽着。   同时,一只手探进老姑的胸部,心满意足地握住老姑那业已发育成熟的嫩乳,美滋滋地掐拧着如豆的乳头,老姑的身体微微一颤,放浪地往我的身体上贴靠着,一条热滚滚的大腿反复地磨擦着我的身体,很快便磨出炽热的、性欲的火花,将我周身熊熊地燃烧起来,鸡鸡勃然而起,生硬地顶撞着老姑热滚滚的胯部。   老姑已经感觉到我坚硬的鸡鸡在爱抚着她,非常合作地向前挺送着细滑的小腹,任由我的鸡鸡纵情地撞击和研磨,同时,幸福地呻吟着。我亢奋到了极点,情不自禁地将手掌溜进老姑那早已是一片湿漉漉的胯间,肆意抠捅着她那洪水泛滥的小便。   " 哟——,哟——,哟——," 在我狠狠地抠挖之下,老姑愈加淫糜起来,她不再亲吻我,而是得意洋洋地闭上了眼睛,胸脯放荡地向前挺送着,一条大腿为配合我的抠挖,尽力地向上翘起。   " 老姑," 我的手指一边飞快地进出于老姑的滑润无比的小便,一边轻声嘀咕道:" 老姑,你的小便,好湿哟、好滑溜啊!" " 嗯," 老姑点点头,感慨万千地说道:" 大侄啊,老姑不怕你笑话,刚才,在火车站一看见你,老姑的下边就像尿尿似地,哗哗哗地淌啊、淌啊,怎么也止不住,这不,把裤衩都弄湿了!   " " 是吗,让我看看!" 老姑的话,引起我浓厚的性致,我掀起棉被,坐起身来,水汪汪的手掌,拽扯着老姑七扭八歪的内裤,老姑非常顺从地一抬屁股,哧哗一下,小内裤便滑脱下来,握在我的手心里,我忘记了冰冷,将老姑的内裤缓缓地展开。   乖乖,老姑果然没有说错,松软的内裤底端,泛着一大滩湿淋淋的渍印,我淫迷地低下头去,鼻孔紧贴上去,非常认真地嗅闻起来。   极其好色的我,曾不止一次地偷偷地嗅闻过妈妈的内裤,还有都木老师的内裤,可是,她们的内裤,均有一种呛人的臊腥气味,有时,呛得我身不由已地直晃脑袋,尤其是都木老师的内裤,有一次,差点没把我窒息过去。而老姑湿漉漉的内裤,除了淡淡的清香,嗅不出任何讨厌的异味,也许,这就是少女与成熟女人最大的差别所在吧。成熟女人的分泌物,普遍地比较浓重,而少女的分泌物,相对来讲,却是极其的清淡。   嗅着嗅着,我淫性大发,竟然张开大嘴巴,呱叽呱叽地咀嚼起来,老姑笑嘻嘻地拽扯着:" 大侄,脏不脏啊,快别闹了!" " 不," 我松开嘴巴,继续捧着老姑湿淋淋的内裤,伸出厚舌头,卖力地舔吮起来,老姑见状,一把抢夺过去,愠怒道:" 小力,你这是干么,太下作了!" " 哼哼," 我意犹未尽地望着被老姑无情地抛掷到炕梢的湿内裤,怏怏地嘀咕道:" 老姑,我喜欢,我爱老姑,我喜欢老姑身体上的一切一切,老姑,你知道么," 我伸出手去,企图重新抓过湿内裤:" 老姑,这叫,爱屋及乌!" " 大侄," 老姑却让我失望地按住我的手臂:" 你可拉倒啦,什么屋的、乌的,太脏了,你再这样,老姑可生气喽!" 听到老姑的话,我不敢再固执,猛一回头,啊——,老姑,她,竟然赤身裸体地躺在我的旁边,那红灿灿的面庞;那粉嫩嫩的酥乳;那水汪汪的小便,明晃晃地映入我的眼帘,看得我热血沸腾,不能自己,尤如讨厌的苍蝇意外地嗅闻到滚滚而来的血腥味。   " 老姑," 我忘乎所以地惊呼一声,张开双臂便扑将而去。   咕咚一声,我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继尔,眼前渐渐地模糊起来,感觉着自己似乎一头扎进了滔滔的辽河里。   ……   (三十二)   朦朦胧胧的斜阳,好似一块凉冰冰的白玉盘子,哀愁地隐映在深遂而又灰暗的苍穹,那丝丝可怜的余光,扬扬洒洒地散落在我光溜溜的背脊上。   我咕咚一声,浑然无知地翻滚到滔滔流淌着的辽河里,神志恍惚地飘浮在缓缓涌动着的水面上。我先是空前地惊喜,继尔又感到甚是茫然,我正傻咧咧地环顾着,身子不由自主地行将沉入可怕的水底,迷蒙之中,我无奈地惊呼起来,同时,奋不顾身地挣扎着,早已冻僵的双臂,漫无目标地恣意拍打着软绵的,泛着温热的水面,溅起涟涟晶莹洁白的水花。   我的双脚拼命地蹬踹着,赤裸裸的屁股在阳光的斜射下,可笑地扭摆着,硬梆梆的鸡鸡胡乱地搅捅着四处纷飞的河水,发出阵阵吱吱吱的脆音,很快便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妙不可言的酥麻和微微的震颤,以及无法形容的握裹感。   我的呼吸愈来愈急骤和短促,为了不至于窒息而死,我只好裂着干渴的嘴巴,尽力地呼吸着,剧喘着,发出极其可笑的、梦臆般的咕噜声。我的心室剧烈地搏动着,跳跃到喉咙口的色心,咚咚咚地压迫着滑腻的水面,尽情地享受那可爱的松软和微热。   " 啊——," 渐渐地,我感到极度的疲惫和倦怠,我本能地停歇下来,减慢了挣扎的力度,哇——,刚刚停止粗野的、笨拙的折腾,我浮在水面上的身体,便可怕地向河水里沉落下去,胯间的鸡鸡,生硬地扎在深不可测的河水里,传来股股的湿滑和微微的紧缩。不行,我不能沉下去,那样,会淹死我的,我咬了咬牙,运了运气,再度竭尽全力,扑通扑通地折腾起来。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我从最初坠入辽河中的惊惧、喜悦,和不知所措之中,慢慢地安静下来,我几近疯狂的神志缓缓地清醒过来,可是,我的眼睛依然什么也看不见。我悄悄地摸了摸身下,滔天的巨浪已经变成温柔的细流,点点可爱的水珠,闪着亮亮的光泽,无私地滋润着我的身体。我重新调整了一下体位,汗淋淋的胸脯轻轻地刮划着滴滴水珠,一边享受着这份意外的润泽,一边开始有板有眼地,极具节奏感地,在宕荡起伏的河水上,尽情地畅游起来。   在我不停的努力之下,我终于迷茫地睁开了浑浑噩噩的双眼,抬头望去,但见远方呈现着一片让我永远也捉摸不透的迷迷蒙蒙,好似笼罩着滚滚浓雾。我尽力地向着远方飘浮而去,傻呆呆地伸出手来,企图挑拨开缭绕在头顶上的层层浓雾,可是,却什么也摸不着,什么也抓不到。   我不得不减缓一下游摆的速度,冰硬的手掌狠狠地擦抹着仿佛失明的双眼,啊,看清了,我总算看清楚了,那遥不可及的、浓雾迷漫的远方,原来竟然极其可笑地近在咫尺,那原本模模糊糊的滚滚迷雾,却是奶奶家墙壁上报纸那一片片、一块块、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黑铅字。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里啊!辽河,难道,我从辽河游回到了奶奶家的土炕头。   " 哇——唷,哇——唷,哇——唷," 我正惊愕万分地盯着眼前的旧报纸,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都发生了一些什么。突然,身下哗哗的河水声,不可思议地演变成为老姑那让我非常熟悉的、哼哼呀呀的呻吟声,而那缓缓流淌着的辽河水,却是老姑洁白如玉、香汗升腾、光鲜娇艳的裸体。   我呆呆地低下头去,登时惊得目瞪口呆,我这哪里是在畅游什么辽河啊,而是一丝不挂地压迫在老姑洁白如脂的胴体上疯狂地而又粗野地大动着,坚硬如钢的鸡鸡,深深地没入老姑那水灵灵的小便里。   老姑极度淫浪地叉着细嫩的大腿,那对细软的,在车厢里老道地给我揉搓鸡鸡的小脚掌,可爱的挂在我的屁股上,而两只苍白的手臂,则依依不舍地搂抱着我的腰际,那汗淋淋的脑袋瓜尽力地向上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淫液横流的胯下,同时,无所顾忌地纵声呻吟着:" 哇——唷,哇——唷,哇——唷," "老姑," 我完全停止了疯狂的折腾,一只手拄着土炕,木然地俯起身子,硬梆梆的鸡鸡,缓缓地抽出小半截,尚有大半截,仍然心有不甘地滞留在老姑那润泽无比的小便里。   一番欲仙欲死的疯狂过后,我尤如大醉初醒的酒鬼,既兴奋,又懊恼,还有几分莫名的倦惫。在我尚存的那点可怜的道德观里,我认为与老姑发生这种事情不仅是极端的荒唐,并且是有悖伦常的,是为世人所不耻的,是要受到众人唾骂、指责和嘲笑的。   " 怎么啦!" 听到我呼唤她,又看到我停歇下来,老姑不解地问道:" 大侄,怎么啦,你累了?那就歇一会吧!" " 嗯," 望着身下温情似水的老姑,我愈加愧疚起来:我太过份了,我不应该,我不能这样,对待嫡亲的姑姑,我爱姑姑,摸摸乳房,抓抓小便,也就可以了,而今天,我竟然将鸡鸡生硬地扎进姑姑的小便里,野蛮地搅捅起来,唉,我成什么了,刚刚从爷爷的坟上回来,我对得起长眠在辽河边的爷爷么?   " 大侄," 看到我长久地发呆,老姑困惑起来:" 你想什么呐?" " 老姑," 我握住鸡鸡根,准备将其从老姑的小便里,抽出来,可是,刚刚拽拉一下,老姑的小屁股便向前猛力地一顶,似乎不肯放过我的鸡鸡,我拽的动作稍慢,鸡鸡又哧溜一声,滑进老姑的小便里,老姑冲我嘿嘿一笑,只见她的小腹微微一抖,胯间的小便突然令我着魔地紧缩起来,夹箍着我红通通的鸡鸡头,产生一种欢快的舒爽感。   望着老姑愉悦的欢态,我迟疑起来,已经抽出来的鸡鸡,再度深深地没入老姑的小便里,那里真是太迷人了,尽管心中充满了愧疚,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勇气拒绝老姑的小便。   当鸡鸡再度插进老姑的小便时,我的心理也矛盾到了极点:一个侄儿,疯狂地插捅嫡姑的小便,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禽兽行为。可是,老姑的小便却是那般的迷人,给我带来了空前的享受,那微微开启着的肉洞洞,泛着令我痴迷的水汪,每捅插一下,阵阵快感便油然而生。我色心一横,最后那点羞耻感,顿然抛到九宵云外:他妈的,干吧,管那些个做什么啊,只要舒服有行。   咕叽,咕叽,咕叽,……   我一只手握着直挺挺的鸡鸡,另一只手按着老姑细白的大腿根,咬紧了牙关,鸡鸡对准老姑的小便,咕叽、咕叽地、极其狂猛地捅插起来。我的鸡鸡快速而又频繁地进出于老姑的小便,深红色的鸡鸡,挂满了老姑的爱液,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闪烁着令我目眩的光泽。   在我反复不停的捅插之下,老姑的小便一片水淋淋的狼籍,滚滚的爱液,顺着光滑的股间,汨汨地流淌到屁股下面的褥面上,很快便漫延成一大滩潮湿的渍迹。   我伸出手去,用指尖刮抹些许老姑滚滚流淌的爱液,放到嘴边,认真地品味着:清香之中,泛着丝丝苦涩!哇,我吧嗒几下厚嘴唇,油然联想到,这点点的苦涩,与奶奶家饮用的井水,是何等的相似,而奶奶家的井水,就来源自于附近的辽河水。   啊,老姑,我心爱的老姑,你那洁白的、软绵的、舒缓起伏的胴体,不就是那故乡的默默流过的大辽河么?你胴体上那因激奋而渗出的滴滴汗珠,以及小便里欢畅四溢的爱液,不就是那苦涩而又清醇的辽河水么?啊,老姑,你是辽河的女儿,而我,则是辽河的儿子,此时,此刻,辽河的儿子正幸福地飘浮在辽河女儿的胴体上,尽享辽河的鱼水之欢,这,又有何不妥呐!   老姑已经完全陶醉其中,为方便我的抽插,两只小手卖力地扒开薄嫩的肉片片,同时,反复地嘀咕着:" 力啊,好不好玩啊!" " 好,好玩,老姑!" 我将老姑幻想为那滔滔的大辽河,我抽出湿淋淋的鸡鸡,一头猛扑到老姑的胯间,双手深情地捧起老姑的屁股,嘴巴紧紧地贴到老姑的小便上,伸出厚厚的舌头,吧叽吧叽地吸吮起老姑那与辽河水味道完全相同的爱液来。   " 哎呀,小力," 老姑高抬着大腿,惊讶道:" 你咋舔老姑的小便啊,真脏啦!" " 不," 我一边继续狂吮着,一边兴奋道:" 我喜欢,老姑小便的气味,与辽河水的味道,一个样子,苦溜溜的,却又让我回味无穷,越舔,味道越浓,越舔,我越爱舔!" " 哇——唷,哇——唷,哇——唷," 在我奋力的吮舔之下,老姑的胴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刚才扒着小便的手,此刻,忘情地挪移到我的脑袋上,双手死死地按着我的脑袋瓜,同时,用两条白嫩的大腿根紧紧地夹裹住:"哇——唷,哇——唷,哇——唷," 我的脸上抹满了老姑湿漉漉的爱液,眼睛也模糊起来,鼻子尖上,闪着点点亮光,我挪动一下被爱液彻底沐浴的脑袋,吐了吐酸木的舌头,呼呼呼地喘息一番,然后,将手指插进老姑哆哆乱颤的小便里,吧叽吧叽地抠捅起来,又将拽扯出来的爱液,一滴不漏地吸进嘴吧里:真香啊,真解渴啊!   终于吮饱了老姑的爱液,我抹了抹香气喷喷的厚嘴唇,心满意足地跪起身来,爬到老姑洪水泛滥的胯间,扑哧一声,将闲置了半晌,早已迫不急待的鸡鸡,再度插进老姑的小便里,放肆地捅搅起来。   " 哇——唷,哇——唷,哇——唷," 在我近乎疯狂的插捅之下,老姑又发出那熟悉的、放荡的呻吟声,同时,笑嘻嘻地嘀咕道:" 嘻嘻,力啊,你真行啊," 老姑挑逗般地说道:" 你把姑姑给操了!" " 老姑," 听到老姑的话,我突然良心重新发现,我再次停歇下来,一头扑倒在老姑那汗渍渍、软乎乎的胴体上:" 老姑,我对不起你,我奸淫了你!" " 说啥呢!" 老姑却不以为然:" 大侄,起来,操吧,老姑愿意让你操,嘻嘻,操啊,死劲地操老姑吧!" " 老姑," 我仍然死死地压在老姑的身上:" 老姑,不要这样说,我不愿意听什么操啊、操的!   " " 可," 老姑无奈地咧了咧嘴:" 可是,大侄,你这不是操,又是干啥啊,你不明摆着在操老姑么,你这不是操,是干什么啊?" " 老姑," 我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捧住老姑红胀胀的面庞:" 老姑,我不喜欢粗野的话,我最不愿意听下流的语言,什么操、操的,我不爱听!" " 那," 老姑娇滴滴地说道:" 那,咱们姑侄俩现在干的这事,不是操,应该叫什么啊,大家不都是这样叫么?" " 不," 我摇摇脑袋:" 老姑,我偷偷地看过妈妈生理卫生方面的书,里面介绍有关这种事情的时候,却看不到一个" 操" 字!" " 那,应该怎么叫啊?大侄," 老姑热切地望着我。   " 老姑,男欢女爱,是一件世界上最为美好的事情,可是,人们却将其粗野地称之为" 操" 我们中国博大精深的五千文化,对这种美好的事情,不仅有最为美好的描述,也有最美好的形容!" " 怎么形容的,快告诉老姑,让老姑听听!   " " 老姑,这种事情,古人称之谓:云雨!" " 哈,不错,嗯,是比" 操"好听多了!" " 或者,叫同房,合房、圆房,……,反正不论哪个,都比" 操"字,要好听得多!" " 嘻嘻,还是大侄有文化,说出来的话,就是比俺们老农民,受听的多!" " 既使叫性交、交媾,……,等等,也比" 操" 好听得多!" " 嗯,有道理!" " 老姑," 我继续信口雌黄道:" 现在,有一种比较新潮的叫法!""什么叫法?" " 做爱!" " 嘻嘻," 老姑吧嗒亲了我一口:" 那,大侄,来吧,让咱们姑侄俩,做——爱——吧!" " 老姑," 听到老姑的话,我立刻性趣昂然,再也不去思考什么道德、伦理,等等,这些个道貌岸然、枯泛、无聊的东西。我要与老姑做爱,并且是专心致志地、全身心投入地做爱:" 来吧,老姑,咱俩姑侄俩个,开始做——爱——吧!" ……   (三十三)   我的到来,立刻给平静的奶奶家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业已分家单过的叔叔、婶婶以及出嫁的姑姑们,闻讯蜂拥而至,呼哗一声,便将奶奶家宽敞明亮的屋子,挤塞得满满当当。离开故乡数载,我又多了几个堂弟、堂妹,叽叽喳喳地在人缝里欢快地钻来溜出,活像是一条条无孔不入的泥鳅鱼,一双双幼稚而又可爱的眼睛,惊奇地盯着我,胆大一些的、开朗一点的,便悄悄地凑到土炕前,友善地拉拉我的手,怯生生地唤道:" 力哥," " 走,到叔叔家吃饭去!" " 不,到姑姑家吃饭去!" 叔叔、婶婶、姑姑们像对待他们敬爱的兄长——爸爸那样,热情地拽扯着我,邀我到他们家中作客、用餐。我特别注意到,身材矮小、体质干瘦的三婶,却没有来奶奶家看望我,我不好意思,也没有时间向三叔或者是奶奶询问原委。   在一片嘈杂的、喧嚣不已的嚷嚷声中,我被二姑不容分说地拽到她家,当我拉着二姑温暖的白手,幸福地走出奶奶家的院门时,叔叔、婶婶领着他们的孩子,呼呼啦啦地尾随在我的屁股后面,一同走向二姑家。   " 小力子," 二姑指着不远处一栋崭新的民居,对我说道:" 呶,那就是二姑的家,去年新盖的房子!" " 大侄," 老姑抢白道:" 你看,二姑家的房子盖得多好哇,起脊的大瓦房,清一色的灰砖灰瓦,呶,你看,都是双层的小灰瓦哦!   " 说着说着,老姑的脸上,泛起无尽的慕色,看得出来,老姑也憧憬着,将来自己也造这样一栋漂亮的、古色古香的宅居。   " 力哥," 正当我一边鉴赏着二姑的心血之作,一边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二姑家整齐有致的院落时,一个可爱的,皮肤黑沉的小男孩欢蹦乱跳地跑出厚实的木门,一把拉住我的手:" 力哥," " 嘿," 二姑介绍道:" 小力子,这是二姑的儿子,你的表弟,铁蛋!" " 嘿嘿,小铁蛋," 我掐了一把铁蛋结实的面颊:" 小老弟,你好啊!" " 哎呀,都来了,快进屋,马上就吃饭," 二姑父扎着围裙,正满头热汗地忙碌着,见我进来,诚慌诚恐地问候一番,然后,便往屋子里推搡着我:" 小力子,快进屋,快上炕,一会,二姑父陪你喝两杯!" " 哎哟——," 我刚刚迈进二姑家高高的门槛,一个正站在餐桌前,摆放碗筷的年轻女人,笑吟吟地转过脸来,非常自然地冲我笑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我哥的大公子——小力子吧!" " 嗯," 我怔怔地望着她,不知如何称呼,心中暗想:好大方的女人啊!你还没见过我的爸爸呐,就左一声" 我哥" ,右一声" 我哥" 的,听那口音,看那口吻,简直叫得比亲哥哥,还要自然,还要亲切,如果套用奶奶家的一句土话,这叫" 自来熟!".老姑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嘴附在我的耳畔:" 大侄,她,也姓张,叫张桂贤,嘻嘻,是你三叔的相好!你三叔打麻将,在牌桌上认识的,嘻嘻,现在,已经搞在了一起,你三叔正跟你三婶闹离婚呢,嘻嘻,你刚来,不知道吧,你三叔这事,可热闹去了,全公社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噢——,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仔细地审视起眼前这位风流女子。   她,二十几岁,身材高佻,体态丰硕,当她扭动转过身体,将清秀的面庞转向我时,那高耸的胸脯咚咚咚地抖动着。一对雪亮的、发散着风骚气韵的大眼睛,妩媚翩翩地望着我。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的脸蛋,泛着健康的、活力四射的淡红色,两片厚实的珠唇,微微开启,一边亲切地、风情万种地问候着我,一边调皮地相互吮舔着,滴滴清盈的口液,挂在肥美的双唇上,立刻呈现出迷人的、红嫩嫩的水泽光。   离开无比性感的厚唇,我的目光继续扫描着,发觉女子的脖颈,呈现着不可思议的细嫩,好白的女人啊!我心中暗暗地感叹起来,又将目光移到女子的两手上,啊,圆浑、肥厚的手掌是那般的雪白和粉嫩。   " 小力子," 二姑的呼唤,将我的目光从眼前漂亮的女人身上引开,二姑的表情甚是尴尬,不知如何向我介绍:" 她,她," " 嘿嘿," 没等二姑继续说下去,我淡然一笑:" 二姑,我知道了,她是我的新三婶!" " 哈哈哈," 众人顿时轰堂大笑起来,被我称为" 新三婶" 的丰艳、靓丽的年轻女子,大大方方地拽住我的手:" 嗬嗬,好个小贫嘴,没见到你以前,就听你三叔介绍过你,说你不但小人长得蛮漂亮,还非常地聪明,遇事反应很快,嘻嘻,新三婶,亏你想得出!   " " 新三婶,你好," 我乘势握住年轻女子肥美的手掌,贪婪地刮划着,感受着股股温热和软绵,我的色心勃然而胀:真漂亮啊,三叔真有艳福啊!   我的目光跳过新三婶,无意间落到正一脸得意,吧嗒吧嗒地吸着烟草的三叔身上,三叔冲我美滋滋地一笑,那神情,似乎在说:大侄啊,怎么样,你三叔有两下子吧?你三叔不仅是打架斗殴的急先锋;投机倒把的行家里手;耍钱赌搏场上的长胜英雄,嘿嘿,也是沾花惹草的风月大王啊。怎么样,三叔在赌桌上泡的这个女人,漂亮吧,又高、又白、又嫩、又胖,大侄啊,你小,还不懂啊,这种女人,特养男人!   哼,望着三叔那自鸣得意的神态,我不禁妒忌起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以后,我也泡一个比新三婶还要丰满、还要白嫩的女人给你看看,馋死你!   " 来,来,来," 辛勤的二姑父将一盘盘香味扑鼻、热气翻滚的菜肴,摆放到餐桌上,三叔甩掉烟蒂,大咧咧地站起身来,双臂猛一用力,将我抱到热乎乎的土炕上:" 来,大侄子,三叔跟你喝二两!" " 嘻嘻," 我新结识的,年轻的、漂亮的,据说是特养男人的新三婶非常自然地坐到我的身旁,与三叔一起,将我夹在中间,她拎起酒壶,极其娴熟地给我斟满一杯温热过的烈性白酒:" 小力子,喝,大侄,你的酒量怎么样啊?能不能把你三叔干倒!" " 哼," 我端起酒杯,冲着身旁的三叔,顽皮地开起了玩笑:" 就他啊,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 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起来,我冲着三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三叔,来,干一杯!" " 他妈的," 三叔笑骂道:" 这小子,出息了,喝酒敢跟叔叔叫号了,来,干就干!" " 干!" 咕噜一声,一杯热滚滚的烈性白酒,倾倒进我的肚子里,我仿佛英雄般地将空空如也的酒杯,倒置过来,向众人炫耀着。   " 好样的,有种,是个男人!嘻嘻," 新三婶欣然接过我的空酒杯,又将其斟满,我瞅了瞅紧贴在我身旁的新三婶,她也冲我嫣然一笑,我则冲她挤了挤眉毛,我突然感受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这位风骚女人!   " 来,力," 斟满白酒,新三婶夹起一片香喷喷的肉肠,亲切地递到我的嘴边:" 别光咕噜咕噜地猛喝啊,来,吃点菜,压一压!" " 谢谢三婶!" 我张开嘴巴,幸福地将新三婶递过来的肉肠片,吞进酒气弥漫的口腔里,然后,冲着新三婶,可笑地咀嚼起来。   " 二哥," 三叔不再与我戏笑,他转向二叔:" 你工作的事情,跑得怎么样了?" " 唉," 二叔放下酒杯,皱起了眉头:" 没结果,我已经去了三趟北京,这点工分,都他妈的捐献给铁道部了,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 " 哟——,"瘦小的苗族二婶指着二叔嘟哝道:" 他啊,只要弄到点钱,就背着书包去北京上访,家里连锅都要揭不开喽!可是,有什么用啊,谁管他啊,每次都是灰溜溜地跑回来,还有一次,让人家给遣送回来了!临走,还警告他:再敢去北京上访,就把你抓起来,……" " 去,去,去," 二叔冲着二婶没好气地嚷嚷道:" 去,没你的事,你他妈的少插嘴," " 是啊," 老叔感叹道:" 二哥这不成了老上访队员了,二哥的命也够苦的啦!" " 嗨呀," 三叔一边啃着酱猪手,一边不屑地嘀咕道:" 上什么班,那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我他妈的早就不上了,我才不上那个破班呐,一天到晚都得守着死身子,还得让人家管着,可到是的,有能耐,就做买卖去,干点什么,都比上班来钱快,挣得也多!可到是的," " 这个二冤家啊,就这个命喽!" 无奈之下,奶奶又信奉起迷信来:" 人啊,都是命,老大,命就好,念上了大书,当上了工程师,一切都由官家管着!按说,二冤家书念得也不错,可是,没钱供啊,中学还没念完,只好到钢铁厂上班,工作还不错,是个电工。   那年,官家下来征兵,嗨,好人家的孩子,谁愿意送去当兵啊,看看谁也不愿意去,官家就规定:两丁抽一。官家到了咱这,动员我送儿子当兵,说:大嫂啊,两丁抽一,你有四个儿子,咋地也得送出来一个啊,那时,你哥念大书,官家有规定,念大书的可以不当兵,老二上班,老三、老疙瘩都太小,根本不够年龄,你说,让谁去吧,只有老二去了,当时,官家说得好好的,当几年兵,回来后,还可以回到钢铁厂上班。……" " 哼," 一提到官家,二叔登时气不打一处而来:" 妈哟——,就别提什么官家了,官家咋喽,你以为,官家说话就算数啊。   我当了几年兵,吃不好,睡不香,又得了胃病,好不容易盼到了复员。可了,真像妈妈说的那样,人,就是命,那一年,也只有那一年,不知是哪位高官下了道命令,所有复员的军人,都转为农业户口,回乡务农。   唉,我他妈的可真倒霉啊,当了几年兵,到头来,把个好端端的工作给当没了。我不服,就去找政府讲理,他们说:想上班,可以啊,不过,得去水城,那里缺少技术工人!如果想回到工厂上班,就去水城!" " 二冤家,水城也可以啊,你自己不干,偷跑回来,这," 奶奶念叨着:" 这也怪不得官家,官家也给你工作的机会了!" " 妈哟——," 二叔嚷嚷道:" 那是什么鬼地方,妈哟——,你没去过,你是不知道哇,反正,我死也不在那工作!" " ……" " 张××," 二叔与奶奶正唠唠叨叨着,突然,寒冷的窗外,传来旧三婶那声嘶力竭的叫嚷声:" 张××,我操你们老张家八辈祖宗,张××,你,给老娘滚出来!" " 他妈的," 三叔呼地站起身来:" 这个臭骚屄,又来闹腾我啦,今天,我他妈的非得揍死她不可!" " 嗨,这个生大疔的," 奶奶企图拽住怒不可遏的三叔,三叔手臂一甩,挣脱开奶奶,凶神恶煞地冲出屋子,奶奶无奈地唉了口气:" 生大疔的,你不嫌害臊,我还怕丢脸呐!" " 三嫂," 二姑和二姑父早已在三叔之前,跑出屋子,拉着气势汹汹的三婶,劝阻道:" 三嫂,回家去吧,你这么又喊又骂的,有什么用啊!" " 臭骚屄," 三婶拼命地挣脱着,恶言恶语地谩骂着:" 臭卖屄的养汉老婆,有种的,你出来,老娘跟你拼了!" " 啪——," 三叔冲到三婶面前,啪地抽了她一计响亮的大耳光:" 滚,滚,再闹,我废了你!" " 唔——," 三婶捂着被抽红的脸,无比委屈地呜咽着:" 唔——,不要脸的东西,她的屄香,她的屄嫩,是不是,你们他妈的是裤裆里的吧叭,连上了,分不开了," 突然,三婶放开手掌,又不顾一切地咒骂起来:" 养汉老婆,臭卖屄的,你他妈的不就是得意我家老爷们那个玩意么,我家老爷们把你操舒服了,是不是,你的小骚屄早就让我家老爷们给操豁了!唔——,唔——,你个遭天杀的养汉老婆,不要脸的,臭卖屄的!" ……   (三十四)   尽管众人苦苦相劝,旧三婶却丝毫也没有安静下来的念头,在姑姑和婶婶们的拽扯、推搡之中,旧三婶丝毫也不顾及自己妇女主任的地位,只见她沙哑着嗓子、满嘴吐着令人作呕的唾沫星,滔滔不绝地谩骂着。   平日里衿持有加,不苟言笑的旧三婶,今天,当她的切身利益受到侵害时,当她的丈夫无情地义地抛她而去时,彻底绝望的旧三婶一扫往日的温良,尤如河东吼狮般地发作起来。只见她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在姑姑、婶婶们的手臂中,跳大神般地抖动着。   听到旧三婶的吼骂声,左邻右舍最最热衷于探听他人隐私,瞧别人好看的村民们,仿佛听到生产队长,也就是我的大表哥上工的号令,从四八方,兴致勃勃地循声而来,瞬息之间,便将二姑家新落成的宅居,围拢得连只偷食玉米的老鼠也休想逃脱出去。有些来晚的孩子们、小伙子们,挤不进黑压压的人群,情急之下,索性嗖嗖嗖地攀上柳树枝头,热切地往院子里窥望着。   面对着如海的人潮,旧三婶越骂越兴奋,我永远也不想像不到,旧三婶谩骂人、贬损人的语汇是如此的丰富,如此的多彩,直听得我吧嗒吧嗒地咋着舌头:哇,旧三婶咋这么会骂人啊,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她是从哪学来的啊?   " 哼,他妈的," 三叔像头疯猪,被两个叔叔拼命地按压在乱纷纷的土炕上,嗷嗷嗷地吼叫着:" 他妈的,这个臭骚屄,她是故意让我好看,你们滚开,别拦着我,我非杀了她不可,……" " 三叔,算了吧," 我将酒杯推到三叔面前:"来,跟大侄喝酒吧!" " 哼," 三叔抓过酒杯,咕噜一声,一饮而尽:" 喝,喝,喝死拉倒!" " 唔——哟——," 我早已烂醉,依在新三婶的怀里,晃动着空空的酒杯,语无伦次起来:" 啊,三叔轻薄儿,新婶美如玉," " 哈," 新三婶愠怒地推了我一把,我顺势倒在她那肥墩墩的大腿上,冲着哭笑不得的三叔,继续信口开河:" 但见新婶笑,哪闻旧婶骂!" " 去你妈的," 三叔又气又乐,即恼且怒:" 混小子,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扇死你!" 哇——,突然,超量的酒精在我的肚子里不安份地折腾起来,我本能地哆嗦一下,灼热的胃袋可怕地收缩着,我只觉得一阵难以忍受的窒息,嘴巴一张,哇——,一股黄橙橙、粘乎乎、热滚滚的液体,不可遏制地从咽喉管里,汹涌地喷射出来,哗啦啦地溅泄在新三婶丰满的身体上。   " 哎呀,我的天啊,这小子,彻底喝醉了!" 看到我这番狼狈相,新三婶并没有将我从她的身体上推开,而是亲切地抱住我很有可能继续火山喷发的脑袋瓜,拽过一条手巾,爱怜地抹着我的嘴角,老姑抓过一块抹布,努力地擦拭着新三婶身上臭哄哄的呕吐物:" 三嫂,这,这,……" " 没事,没事," 新三婶丝毫也不嫌抛:" 没事,孩子喝醉了,快,舀瓢水来,给他漱漱嘴,我没关系,一会脱了,洗洗就好了!" " 唔——," 我在新三婶温暖的怀抱里,又不可自制地抽搐起来,新三婶一边擦抹着我的嘴唇,一边低下头来,关切地询问道:" 怎么,小力子,还不舒服,还想吐啊,来," 新三婶将我的脑袋按到炕沿处:" 想吐,就接着吐,都吐出来,就好受多了,一会,三婶一起给你收拾!" " 唉," 二姑衣着凌乱,秀发蓬松地走进屋来:" 总算劝走了,这都成什么了,唱大戏了!" 看到我扒在炕沿上,痛苦万状地呕吐着,二姑惊呼起来:" 啊,咋喝成这样了,快," 二姑快步跃到我的身旁,伸过手来,开始解我的衣服:" 你瞅瞅,吐得哪都是,快脱下来,姑姑给你洗一洗!" " 菊子," 新三婶冲老姑说道:" 给小力铺上被子,让他睡一觉,醒醒酒!" " 来," 我真不敢相信,新三婶非常轻松地就将我抱了起来,塞进棉被里,我仍然不停地折腾着,新三婶见状,白嫩的肥手,按在我的脑门上:" 别乱动了,三婶给你按按,也许能舒服点!" 说完,已经脱掉外裤,仅套着薄薄内裤的新三婶,和蔼可亲地盘起肥硕的大腿,坐到我的头前,抱起我的脑袋,放到她那热乎乎的胯间,两只细白的手掌,在我的额头上老道地按揉起来。我立刻感受到一股空前的舒爽和轻松,我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双目微闭,尽情地享受着新三婶的抚摸。   新三婶低下头来,油黑的秀发搭啦在我的脑门上,淡红色的面颊,几乎贴到我的脸蛋上:" 小力子,怎么样,舒服不?" 当新三婶说话时,扑出滚滚热气,我深深地喘息着,贪婪地将新三婶迷人的气浪,吸进肺脏里,久久地品味着,胯间的鸡鸡,已然鸡头勃立:" 舒服,太舒服了,三婶,你可真会按啊!" " 嘿嘿," 旁边的老姑,即羡慕又有些妒忌,喃喃地说道:" 三嫂以前是医院的护士,不但会打针,换药,还专门学过推拿和按摩!" " 嗨," 新三婶继续按揉着:" 老菊子,就别提那些了,自从跟了你三哥,我就让医院给开除了!" 嗯?想到新三婶的话,我不仅陷入了沉思:怎么,乱搞男女关系,就给开除公职?可也是,我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有什么少见多怪的啊?在城里,就在爸爸的单位里,像新三婶这样的事例,绝不鲜见。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里,男女两性,界限严明,如果谁斗胆敢越雷池一步,轻者,脖子上挂着一双破球鞋,游街示众、极尽羞辱之能是,重者,开除公职、下放、劳动、改造、……   一想到此,我睁开醉眼,偷偷地窥视着额头上的新三婶。同样也是烂醉如泥的三叔,早已睡死过去,歪扭着腰身,发出呼噜呼噜的巨响。天色渐渐地黑沉下来,众人已经散去,二姑和二姑父在厨间一边嘀嘀咕咕着,一边噼哩叭啦地收拾着碗筷!   " 小东西,瞅啥呢?" 昏暗之中,新三婶突然发现我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她媚笑道:" 你瞅啥呢,小力子,嘻嘻!" " 三婶," 我发觉新三婶不仅漂亮、美艳,还是那样的和气,非常好接近,我乘着朦朦醉意,淫迷地捋着新三婶的秀发,悄声问道:" 三婶,你有正式工作,三叔有班不上,除了投机倒把,就是耍钱、打架,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为什么要,……" " 嘿——," 听到我的问询,新三婶叭地拍了一下我的面颊:" 小力子,你还小,你不懂,我愿意!" 新三婶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边按揉着我的脑门,一边望着已经完全黑沉下来的窗外,深有感触地低声说道:" 唉,是啊,小力子,有时,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跟你三叔,一个没有工作的混子、二流子,图个啥呐!" " 是啊,三婶,你有孩子么?" " 有," 新三婶点点头:" 我有两个孩子,唉,自从跟了你三叔,我家老爷就不想要我了,想跟我打八刀!" " 打八刀?" 我迷茫地问新三婶道:" 三婶,什么是打八刀啊?" " 就是离婚,这是俺们这疙瘩的土语!" " 三婶," 我感觉自己与这位美艳的妇人,越来越谈得来:" 你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 医院院长,小力子,我哥、我姐,都在县医院工作,我家老爷们,就是他们给我介绍的!" 新三婶爽快地答道:" 他准备跟我打八刀了,两个孩子,他都要,如果那样的话,小力子,三婶就什么也没有了,并且,你三叔跟你旧三婶,一旦离开,打八刀,你三叔也是分文没有,房子也得给人家,这是你三叔答应的,即使是这样,你那个最能骂人的旧三婶,还不愿意离呐!" " 哈," 我嘲讽道:" 哈,三婶,那,以后,你和三叔就是无产阶级喽!" " 对,对," 新三婶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我们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真真正正的无产阶级啊!" " 好啦,天不早了,大家都睡觉吧!" 收拾完厨间,二姑开始铺被子,温柔的老姑睡在我的右侧,可爱的新三婶躺在我的左侧。   啪啦一声,二姑关闭了电门,屋子里瞬时便漆黑得看不见五指。倾吐尽胃袋里灼热的酒精,又经新三婶一番仔细的按揉,我的神志慢慢地苏醒过来。我扭动一下身体,发现左侧的新三婶,已经安然入梦,发出轻匀的鼻息声。死猪般的三叔,依在新三婶的身旁,一只粗壮的大手,重重地压迫在新三婶那壮健的胸脯上,看得我好不妒忌。   我冲着烂醉的三叔撇了撇嘴巴,转过身去,推了推右侧的老姑,老姑嗯了一声,我撩起被子,悄悄地钻到她的身旁,将热烘烘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老姑那软绵的后背上,一只手,哧溜一下,滑进老姑水汪汪的胯间。